袁惊荷低着头,并不敢直视李江妙。 李江妙看着她,也没心思吃东西了。 身边的丫鬟上前,伺候李江妙漱口。李江妙却伸出手拒绝了她,她用手指点了点桌面道:“袁惊荷……不,现在该叫荷花了。这还是王爷赐你的名字呢。” 袁惊荷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肩膀一缩,向后退了两步。 “你怕什么?” 李江妙用筷子搅合了一下古董羹里头的汤水,热气便袅袅升腾。 “你坐。” 袁惊荷受到了惊吓,赶忙收敛了裙子,跪在地上道:“请王妃饶恕!王妃恕罪,奴婢真的错了!” 李江妙莫名其妙道:“你又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为难你?” 袁惊荷紧紧地伏在地上,双腿都在颤抖。 李江妙道:“叫你坐便坐,哪有那么多的说辞?” 李江妙身边的嬷嬷也道:“荷花啊,王妃叫你坐,你便坐了就是,王妃难道还能苛待你不成?” “奴婢不敢!” 袁惊荷只能小心翼翼地起身,寻了个绣墩子坐在了李江妙的对面。 李江妙的语气轻松,像是和老友谈天一般。她道:“跟在王爷身边,这些日子十分快活吧?” 袁惊荷的脸色一白。 说实话,她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在李江妙的身边,一定会没命。 宋倾州算是救了她。 可是,宋倾州却又好像很厌恶她。 做了一段时日的奴婢,袁惊荷也会试着去观察别人的脸色。宋倾州虽然并没表现出来,但是袁惊荷感受得到,宋倾州对她总是掺着一点排斥。 又或者说,是轻蔑。 学会了躲避风头的袁惊荷,开始不再总是在宋倾州的眼前晃悠。因为她知道,宋倾州其实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她犯了错的机会,一旦被他抓住,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她的命给拿走。. 袁惊荷是一点霉头都不敢触碰。 她也尽量去远离李江妙。 可是今日不知为什么,李江妙就被她吸引了注意。 她小心翼翼道:“奴婢,奴婢都是托王妃的福……” 李江妙嗤笑了一声道:“我可没什么福气给你托付。” 她道:“我的福气,全都用在了遇见王爷上头。” 袁惊荷哪里敢说话啊? 李江妙托着下巴,盯着袁惊荷那张最近因为操劳而变得粗糙的脸。 这张脸,从前滑嫩骄横,用的都是最好的胭脂,仿佛轻轻一掐,都能捏出点水来。 现在却不再了。 袁惊荷被看得发毛,只能不安地扭着自己的裙子。 李江妙突然开口道:“我放你出府如何?” 袁惊荷一愣,震惊地和李江妙对视。 李江妙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她……她们二人之间,可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李江妙现在仇都没报,现在真的愿意这么轻松地放过自己吗? 绝对不可能! 李江妙道:“怎么?你觉得我在诈你?” “……奴婢不敢。” 李江妙轻笑了一下,而后,她把自己左腕子上一直戴着的翠玉镯子取了下来,在袁惊荷的眼前,让她看着自己把这镯子扔进了古董羹里头。 “啪嗒。” 汤汁溅起,镯子被翻来覆去地熬煮。 李江妙指着那镯子道:“你把这镯子捞出来,我就放你出去。” “用手。” 袁惊荷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她的性命,就掌握在这夫妻二人的手上。对比起从前,这就是云与泥的差距,这种差距和逆转,让袁惊荷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都会被噩梦惊醒。 她会梦到,被推上了刑场的父亲和亲戚,会梦到他们的脸上流淌着斑驳的血迹,直直地盯着她。 他们质问她,为何你一人独活? 为何独活? 可是,既然能活,谁又会想死呢? 李江妙的低语仿佛呢喃一般,不停地在袁惊荷的心中回响。她会放她出去的吧?会,还是不会? 袁惊荷不知道,可是她的手,已经鬼使神差地伸了出去。 那热气把她的手都烫红了。 袁惊荷的手一点一点地试探,向下挪动,她的汗水顺着眉毛滑到了眼睛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