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了,智忍开始专心泡茶。 李沐尘也没有说话,专心地看智忍泡茶。 他本是为借钱王弓而来的,这件事很急,但偏偏又不能急。 钱塘湖里还镇压着一条龙,如果拿走了钱王弓,现在的三潭印月和南北双塔还压不压得住那条龙? 如果这里出了事,后果可比海上的鳗妖要严重多了。 这条龙能被钱王选择替代龙脉之气,其神力一定非鳗妖能比,原本溯江而上,欲化形飞天的蛟龙,却被镇压在此地一千多年,它的怒气可想而知。 一旦放出,繁华钱塘,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不知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所以得想一个稳妥的办法。 智忍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讲故事,除了这里面千丝万缕的看不见的天机之线,牵扯着李沐尘,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当然,他不用说,李沐尘也能猜出来,是为了那朵花。 那个曾经的小沙弥,自幼与佛结缘,只因一念之善,辗转千年,轮回几世,最终还是做回了和尚。 以智忍如今的修为,尘世间应该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了。他成佛路上唯一的羁绊,就是那朵花——也就是曾经的蛇妖。 花在湖中,爱在心中。 花心即是佛心。 花发则爱生,花死则佛灭。 一切皆因善,善则有爱。然而爱却没有得到善果。 花若不得善果,智忍的这一场修行就永远没有尽头。 可是,李沐尘又能如何帮他呢? 残魂入种,借一湖灵秀,生而为花,这已经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了。 难道要让这朵花,瞬间化形为人? 这就不是神奇,而是违背天道了。 万物洗革,自有其理,仙家法力,可以点石成金,却不能偃苗助长。否则天下就没有三灾九荒了。年成不好也不用祈雨,只要仙法一施,就是亩产万石。如此天道乱序无章,则必被混沌之力支配,陷入秩序的混乱之中。 这朵花,怎么看,也得再过个几百年才能化形,这还是偷了钱塘湖下镇压的蛟龙的妖气,加上有智忍这样的高僧时时看护,不然很容易夭折。 花朵娇嫩,一场风雨,一个手贱的游客,都能终结这场等待千年的相逢。 “大师,需要我做什么?”李沐尘干脆问了出来。 智忍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却没有回答,只是专心烧水泡茶。 待到又泡了一壶新茶,将李沐尘的茶杯斟满,才缓缓开口,反问道:“李施主是为钱王弓而来的吧?” 李沐尘刚端起茶杯,微感愕然,停杯凝视,道:“和尚的卦算的很准啊!” 智忍笑道:“和尚只修佛法,不会算卦。”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来意?” “那日在三潭印月,与李施主偶遇,便知施主在这一场缘分当中。施主是有大觉悟的人,却屡见空门而不入,说明与佛无缘。今日主动登门,恐怕不是来拜佛的,自然也不会是为了我这个老和尚来的。” “所以你就算准我是为钱王弓而来?” “贫僧说了,不会算卦,凡是算的,都不作准的。” “那你怎么知道……” “是钱坤打电话告诉我的。” 李沐尘恍然,竟忘了寺庙里也是有手机的,便哈哈笑了起来。 “大师,那我就直说了,的确是为了钱王弓而来。” 便把东海紫电龙鳗的事说了。 “此事关系到沿海百姓安危,我想借钱王弓一用,处理了龙鳗,立刻还回来。就是不知,对这钱塘湖有没有影响?” 智忍说:“千年地气变化,如今的钱塘格局,早已不是吴越王设计的格局了。雷峰塔倒塌后,地气泄露,对蛟龙的镇压之力渐渐不足。虽然后来重修了雷峰塔,也只是迎合了旅游经济,对地气的作用十分有限。如今,神州地气动荡,各地秘境开启,湖底的龙似乎也不安稳起来了。” 李沐尘叹息一声,看来此路不通了,没有钱王弓,那就只能带严谨和梅姐去九龙岛,用钓龙杆和七宝降龙罩来试试了。 只是钓龙杆和七宝降龙罩都是困龙法宝,不是杀龙法宝。鳗妖本来就被锁龙阵困住了,再叠加法宝,顶多也就是锁得牢一些,把他的两面旗帜解放出来,但要杀掉那东西,还是有难度。 智忍沉默了片刻,说道:“李施主,你要用几天?如果时间不长,只要天目山脉地气不发生剧烈变化,贫僧有把握保持钱塘湖的安稳。但若时间太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