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奔流,平急有力,两岸层林尽染,沿江而望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江面上,几艘大船正缓缓的逆流而上。船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腰杆笔直、披甲执锐的官军。 船头甲板上,新任四川制置使崔与之衣炔飘飘,白发苍苍,看着滚滚的江水出神。 人生的命运就是如此,变幻无常,难以掌控。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他曾壮志踌躇,无奈命运多舛,直到五十三岁,才升任广西提点刑狱,奖廉肃贪,往返辛劳,殚精竭虑。 嘉定年间,蒙古铁骑新兴,屡次进攻金国。金人为避蒙军锋芒,南迁都城于汴京,并企图南掠宋土。他在淮东练兵抗金,守边五年,边境大体安稳,政声卓著。 嘉定十年,金军进犯四川,连破大散关、成州、凤州、兴元府等地。嘉定十二年,金军又破兴元府洋州,前四川制置使董居谊弃职逃跑,蜀地大乱,人心惊惶。同时,四川溃卒“红巾军”,起兵反叛,进入利州。鉴于蜀中形势危急,朝廷调安丙为四川宣抚使,调崔与之任成都知府兼成都路安抚使,平息了红巾军变。 嘉定十四年,安丙去世,崔与之接任四川路安抚制置使,整肃军政,安边积财,举贤抚士,使蜀中宁谧。 权相史弥远见蜀中局势安稳,便派心腹郑损替代崔与之。郑损就任后,放弃蜀口要地,致令宋军失势。郑损挥霍无度,使四川军需无以为继,军情一蹶不振。 卸任四川制置使不到一年,新皇登基,权相史弥远被杀,史弥远的心腹四川制置使郑损,屁股刚刚坐热,就要被调回朝堂。 而他崔与之,又回来担任四川制置使一职,重操旧业。 上流守四川、襄阳,下游守两淮,守江不足论。四川对南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也非同一般。 “国家未来十年战事都在蜀口!” 皇帝临行前的交待,犹自在崔与之耳边回响。 国家未来十年的战事在四川,真是这样吗? 蒙古铁骑能把金人赶回黄河以南,其兵锋之盛,正如《鞑靼策》里所述,定是大宋未来心腹大患。 四川上千万百姓,天府之国,每年承担军粮上百万石,茶产量占大宋总产量半数以上,提供四成的财赋和酒税,光是一个蜀地,向朝廷提供的钱赋,就达三成之多。 加上四川为大宋西北门户,新皇对四川的重视,用心之良苦,可见一斑。 幸亏史弥远被诛,要不然在他心腹郑损的治下,四川和四川的门户,就要全毁了。 “利州煤矿居多,但铁矿较少。可从眉州、乐山等地调铁矿北上。解决铁矿石不足。” “从眉州、乐山调铁矿北上,不如从沔州调铁矿石顺嘉陵江南下,距离近不说,也方便。” “但沔州到利州的水路,行船似乎不太容易。” “陛下对西北边塞尤为重视,沔州作为边塞重镇,肯定要再建兵器制造司。为了将来着想,还是从沔州调铁矿石南下。至于水路不好走,趁着秋冬水流小,先修修。实在不行,铁矿石用竹筏,人从两岸拉就行。” 几个工匠在船头一侧七嘴八舌,说的却是在川北建筑铁厂的事情。听他们的口音,似乎有四川籍的吏员。 崔与之不由得吃惊。皇帝在川北布局,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绝不是头脑发热。 “张雄,三关五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老董,你是汉中人,河西走廊在哪里?凉州和玉门关是个什么样子?” “河西走廊,过了兰州,跨过黄河向西就是。我也没去过,不知道什么样子。” “费这么多话做甚?咱们好好练兵,到时候饮马黄河,打过去不就知道了?” “曹世雄说的对!校长让咱们去西北,绝不仅仅是为了防御,肯定要打出去!到时候少不了仗打!”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玉门关,敦煌,等着我,我刘忠督来了!” “我崔永雄也来了!” 一群讲武堂毕业生慷慨激昂,意气风发。崔与之打量一下他们年轻的让人羡慕的面孔,再看看那些踌躇满志的工匠和官员,不由得暗暗摇头。 江山代有才人出。新皇治下,这些年轻新贵们正可以大展拳脚,幸运地赶上了好时光。 如此一代一代下来,过不了十年,就是这些新一代新贵们的天下了。 “崔相公,下官有礼了。” 一名黑瘦官员上来,向崔与之行礼。 “胡相公,你也要去四川吗?” 看到是江南东路建康府总领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