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最爱去秦淮河上的瓦子里去耍。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老高劝着胖子,心里也有些害怕。 反贪的事情,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那可是朝廷政策的风向标。官府要是来真的,就凭自己做的那些丑事,恐怕要被流放充军了。 胖子点了点头。建康府衙门废除官妓贱籍,秦淮河上的花船少了许多,但还有一些女子没有生活来源,以此为生,官府也无可奈何。官府废除官妓贱籍,却没有废除整个青楼产业。 “老高,经界所那些人整天忙的上蹿下跳,清丈田亩,辨别土色高低。你说,他们会不会和以前一样,瞎求胡折腾,没什么屁用?” 胖子岔开了话题,扯到了经界法上。 “反贪司和经界所那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前面弄了多少次,不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吗?皇帝瞎折腾,过不了几天,就该停下来了!” 老高是个明白人,对经界法的推行不报任何希望。 绍兴十二年,两浙转运副使李椿年上言经界不正十害,建议实行经界法,不过几年失败,李椿年罢官。绍熙二年曾再度清丈,但也未成功,赋税隐漏走移愈益严重。嘉定又陆续推行经界。终因官吏豪绅反对,未能贯彻下去。 “皇帝在金陵创办讲武堂和反贪司,又练兵又废除这些税赋,来势汹汹,就怕这次来真的!” 说到江南东路的新政,胖子面沉似水,吃喝的心思都没有。 江南东路置一府(建康府)、5州、2军、68县,是大宋17路最繁荣的诸路之一。无论是人口户数、粮食产量,还是在科举及第的士子,都是名列大宋翘楚,与淮南东路,两浙路相当。 皇帝选择江南东路为新政试点,肯定是有意为之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酒该喝照喝,肉该吃就吃。千里做官,只为升官发财。建康府的官员,整个江南东路的官员,从上到下有几个不贪的。你就放心吃喝,把心踏踏实实放回肚子里吧!” 老高冷冷一笑,给自己打气。 他看了一眼周围,凑近了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建康府通判顾松,又贪又狠,最少也弄了几十万贯。但这么多年,告他的人一大堆,抓了吗?顾松是当朝参政大臣胡榘的门生,和宰辅薛极也有来往。你想想,要是朝廷想动顾松,还不早都动了。” 老高说完,坐好了身子,跟着懒洋洋继续说道。 “你就说咱们这样的胥吏,光一个建康府都有几千人。不靠敲诈勒索,咱们吃什么喝什么?怎么养活一家人?” “是是是!老高,还是你看得通透!” 胖子脸上浮起笑容,连连点头。 “走了,等会还要回衙门应差。” 老高喝完杯子里的酒,抹抹嘴,站了起来。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老高手里的柳木剔着牙,懒洋洋来到了柜台前。 “高孔目,用完饭了?” 看到老高和胖子过来,掌柜满脸赔笑,恭恭敬敬,像个哈巴狗一样。 “徐掌柜,账先记上,回头再结!” 老高漫不经心说道,迈步就走。 胖子则是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看了几眼周围。 “好好好,高孔目,你慢走!” 徐掌柜连连点头,目送着两位胥吏离开。 看到胥吏走远,徐掌柜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换上了一副狰狞,还狠狠低声骂着,向地上唾了一口。 “狗日的,吃不死你个狗杂种!” “掌柜,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伙计曹二上来,不甘心地说道。 “不走怎么办?这些家伙手眼通天,管着监狱和诉讼,比泼皮无赖还狠,惹不起啊!” 徐掌柜没好气地发作了出来。 江宁县衙只有五名朝廷任命的官员。县令,掌总治民政、劝课农、桑、平决狱讼;县丞,在簿、尉之上,仍于有出身幕职、令录内选充;主簿,掌出纳官物、销注簿书;县尉,每县置尉一员,在主簿之下,奉赐并同;镇砦官,诸镇置于管下人烟繁盛处,设监官,管火禁或兼酒税之事。 宋朝科举取士,官员大都是科举出身。其次是恩荫的官员子弟。这两类人只习经书、诗赋,不熟悉典章刑律,不谙行政事务。但法律、条例又是处理庶务的基本遵循,恰恰这是吏的强项,于是官员们不得不依靠胥吏,形成特有的官弱吏强局面。 “早晚天收了这些狗日的!” 伙计嘴里嘟嘟囔囔,摇头走开。 “徐掌柜,高喜的账目,拿出来看看。” 两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走了过来,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