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调笑嬉闹声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丝竹悦耳,阵阵芬芳,方才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已经彻底消失。 仿若错觉一般, 可云楚心下总觉得奇怪, 不禁蹙眉探头又朝里面看了看。 鹅黄色身影露出娇俏的脸庞, 的确不是云秋月。 她走时匆忙,甚至没有见过云秋月,所以也不知云秋月具体是什么境况。 后来云楚听说苏家已经因为藐视皇威已被论处, 而依云道的个性,在知道云秋月身上发生的事以后,恐怕从此都不想认这个女儿了,云秋月孤身一人也不可能好到哪去,更别提来京城了。 可云楚仍然觉得心中不安稳。 她做事从来都力求斩草除根, 云秋月和云道算是漏网之鱼, 而这完全是因为一来在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个救命之恩会如此重要,她还以为不久就会与赫巡分道扬镳呢。 二来也是那种情况下实在不好下手, 倘若她早就知道赫巡的身份, 是怎么也不会让云秋月继续活下去的。 只是眼下她身处京城, 还在赫巡羽翼之下, 尚且没有力量去分出心思来去管千里之外的云家人。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过这两个人,云道尚且不说,云秋月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赫巡真正救命恩人是谁的人。 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是一个祸患。 云楚心里比谁都清楚, 赫巡对她目前所有美好印象, 全部都是建立在救命之恩基础之上的。 他允许她有瑕疵, 但是不会允许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谎言之下的产物。 更遑论她把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害到那般地步, 然后自己鸠占鹊巢, 这种人在话本子里是怎么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像他这种从小到大接受仁义之道的人,绝不会认可她这种心狠手辣又卑鄙无耻的女子。 赫巡凭在栏杆处,顺着云楚的目光也往那间房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问她:“怎么了?” 云楚收回目光,并未含糊过去,那样反倒会让赫巡起疑,她摇了摇头道:“方才看见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女子,长得像我姐姐,但她一转头,又发现是我看错了。” 她牵着赫巡的手,道:“走吧。” 越往上人就越少,直至雀临楼的顶层,已只剩云楚和赫巡两个人。 天际的晚霞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光亮,颓丧的隐入黑暗,倦鸟归巢,从暗淡的天边划过,高山在黑夜里显出轮廓,万家灯火此起彼伏尽收眼底。 夜风拂过云楚的耳侧,轻柔的掠起了她鬓边的发,她站在栏杆处,高处不胜寒。 垂眸向下看去,街道上簇拥的人群显得渺小不少,晃眼的灯火也像一只静立的萤火虫,向远处眺望,甚至能看见恢弘奢靡的皇宫,高大的宫墙仿佛在彰显着它的不可侵犯,是寻常人努力一辈子也难以跨越的阶级。 赫巡双手背在身后,束着长发干脆利落,着一身简单的常服,挺括的身影在夜色之内显得有几分冷漠疏离。 在不久之后,这个年轻的少年会成为这个王朝新的君王。 他会掌握这个世上最为至高无上的权利,生杀予夺说一不二,青涩的少年会不断成长,他的孤冷会变为狠辣,少年感会沉淀为君王威势,那时的赫巡,是就连云楚也不敢轻易碰触的存在。 云楚心中清楚,明誉的话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君王之爱不值钱,所以她要趁赫巡还未登临皇位,仍有少年赤子之心的时候进入他的心里。 赫巡忽然看向她,云楚偷看就被抓了个正着,他静静道:“…孤就那么让你入迷吗?” 云楚移开目光,呸了一声道:“做什么梦呢你?” 赫巡不满她的回答,抬手朝她招了招手吩咐道:“过来。” 云楚乖乖走过去,然后不用说就熟练地钻进了赫巡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软软道:“你就那么一刻也不想跟我分开呀。” 她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赫巡的胸膛,低声嘀咕:“你个粘人精……” 赫巡:“胡说什么。” 云楚哼哼两声,耍赖道:“粘人精,就是粘人精!” 赫巡懒得跟她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顶楼的风不小,少女软嫩的脸蛋被吹得冰冰凉凉,赫巡道:“怎么想要要来这里。” 云楚静默了半天,才道:“不是跟你说了嘛,想要去最高的地方。” 赫巡不语。 云楚也不在意,大概是今晚的风深得她意,而她又觉得赫巡的怀里很暖和,让她又开始不理智了。 她大发慈悲的真正回应了一回少年真挚的感情,极其少见的跟赫巡袒露了自己一小部分的心声。 “你知道的,我之前在湫山过得并不好。我的娘亲失踪以后,所有人都可以来欺负我。” “逃避欺辱总是没有错的吧,我只是不想被看不起而已,所以我想走到更高一点的地方,让他们仰望我,然后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我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此乃人之常情。 其实云楚就算不说,此前赫巡也能感知到一二。 她看似是个脆弱的小姑娘,但是她好像没有想过依靠任何人,哪怕是他,都从未从云楚嘴里听到谁谁今日欺负我,你要替我出气这种话。这兴许是一种不信任,也兴许是她从未想过有谁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替她摆平一切。 他低头问:“那这里安全吗?” 云楚想也不想便道:“你怀里很安全哦。” 赫巡笑了笑道:“那就不要担心了。” 云楚心道他自然可以轻巧的说出这些,而她直到现在为止,她都不太能摸得清楚赫巡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赫巡把她放在一个怎样的位置。 才这样想完,面前的男人就像是知道云楚的心思一样,忽而道:“云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