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失,杨秀清以石凤魁、黄再兴失城罪大,斩首示众。又诰谕诸将:田家镇,天京咽喉,上下通衢,荆楚门户,武汉锁阴,最为紧要之地,仰秦日纲弟筑坚固营盘,备足军装炮煷,倾力一守。其之下游,遥对南岸半壁山,连之铁链,相为犄角,江之中挽泊堵御,比船扎排而承,舟舟勾联,铁索衔船,环环相扣。田家镇上游西至蕲州,沿岸多筑炮垒、土城,且备重炮。对岸之半壁山、富池口,置营五座,放兵两万;国宗韦俊、石镇仑、国相韦以德、林绍障分兵驻守。蕲州重地,田镇犄角,殿右三十检点陈玉成、殿左三十一检点曾凤传守之。另,护天候胡以晃、佐天侯陈承容、冬官正丞相罗大纲、东殿户部二尚书侯宽裕随时候战。翼王石达开,静观战局,适时开援。
不日,杨秀清又颁诰谕:今本军师复思,武昌虽败,元气未伤,湖北回来之兵士甚多,毋庸韦俊等统兵前往,只命张子朋、许宗扬八号督船前去诛妖。吾雄兵十万,清妖一万,十对一,焉能不胜!
曾国藩署抚半月,即被褫职;国藩讪笑,曰:“武昌克复,恩培承抚,官文优叙,杨霈实督。牛耕田,马吃谷,鸠儿占了鹊儿屋。八载以来,吾五番四侍郎;侍郎在野,名不正言不顺,筹粮措饷,甚为难也。”
陈士杰道:“涤帅勿恼,意料之中也!然水将李孟群,涤帅奏其功卓,圣上擢赏按察使衔,孟群近来言辞亢奋;杨载福、彭玉麟不以为然。”
曾国藩道:“李少樵最先从戎,南战东征,水、陆熟稔,傲骄自然;吾如李,吾乃骄。然贼未灭,风不止;木秀于林,少樵少矣!最喜之事,乃胡公润芝荣升湖北按察使也。此公,才长心细,德高品正,天下无双!此公,何止一臂膀!陶恩培,面面俱次,虽擢至鄂抚,亦无作为。”
罗泽南道:“蕲州、田家镇之间,贼连营数十里,兵力稀摊,可逐一击破。田家镇、半壁山,天堑链索,贼固依之。链乃铁铸,火烧斧斫,必断;链断,贼必乱。半壁山、富池口,木圈营垒,不似坚城厚墙;且多为武昌败退之兵,惊魂未定;易攻。近日,贼将帅轮换,走马灯般,此兵家大忌。逆首秦日纲,新至;诸事不明。吾胜券在握。”
曾国藩道:“吾已与杨制台议,北路,固原提督桂明、督标中军副将王国才合攻蕲州,进逼田家镇。中路,杨载福、彭玉麟顺水疾进,断敌锁链,阻敌南北之联,灭敌水军。南路,罗山兄与塔将军合攻半壁山,夺此要隘,南岸索根,当易拔去。吾三路大军,以长江为轴,协同作战,水陆并进,如龙抱珠,剿逐田家镇贼逆。”
1854年11月3日,湘军自武昌启程,浩荡东进。
9日,水师前锋抵蕲州江面,杨载福击溃太平军水师,弃船登陆,攻击蕲州。陈玉成凭城固守,射杀湘军营官白人虎。杨载副猛攻十日,不克。
曾国藩至,道:“北路,固原提督桂明、督标副将王国才未见踪影,此二人,非八旗即绿营,吾无能控,越城而过,直下田家镇,与秦贼决一死战。”
11月18日,塔齐布率陆师攻占大冶,进逼富池口;林绍璋接战即溃。罗泽南克兴国,驻马岭坳,距半壁山三里之遥。李续宾执意强攻。
罗泽南道:“曹刿论战,一鼓振,二鼓衰,再而竭。吾隐而蓄力,待机而攻。”
李续宾道:“半壁山、富池口互为犄角,今塔齐布攻占富池口,贼无呼应,吾亦争先。”
罗泽南道:“半壁山,背江而立,绝地;面江绝壁,死山;犄角无犄,人皆死士。困兽犹斗,况万余死士乎!况吾与塔部相隔一河,应援甚难。今晚三更,吾率小部,夜探贼营,一探究竟。”
湘军兵临半壁山,石镇仑、韦以德长吁短叹。
石镇仑道:“富池口失,吾成孤军。林绍璋,湘潭一战,仅剩四骑;就该万死!今又来此害人矣!”
韦以德道:“武昌虽失,主力尚在;东殿二尚书侯宽裕谗言,方致石、黄二士死难。罗妖计诡,吾三出不见其踪,谨防夜袭。”
是夜,生员杨昌濬率兵突袭,半壁山守军多武昌溃退之卒,闻声即燥,四散而逃,面江崖下,坠兵无数,石镇仑、韦以德收拢不住,只得渡江北返,面陈燕王秦日纲。
秦日纲道:“识石凤魁、黄再兴乎?”
石、韦无语。
秦日纲又道:“半壁山失,湘妖居高临下,吾功亏此篑!即整兵马,明日渡江,誓死一搏。”
言语间,国宗韦俊率军赶至。
秦日纲道:“国宗兄来,吾心安矣!”
韦俊道:“东王殿下闻田家镇危,复令吾援。”
秦日纲叹:“前时,兄与湘妖鏖战半载,今即决战于田家镇,兄气足乎?”
韦俊道:“湘妖,杀伐果断,攻防自如,吾等之劲敌,万不可小觑。”
秦日纲道:“吾三万大军,对妖五千,六围一,即无大胜,绝不至败。明日渡江,决一死战。”
韦俊道:“不可大张声势,防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