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年4月5日,曾国藩与诸幕僚议援武昌。
陈士杰道:“胡林翼、林源恩前后共计杀毙贼匪千余,阵斩伪司马黄奇瑜,陈毙土匪伪王廖六胖等,及不知姓名,黄衣、红衣贼目数十名,长发贼数十名,夺获抬枪鸟枪刀矛旗帜各数十百件。平江逆匪,业已肃清。”
曾国藩道:“胡润芝之勇,意料之中。”
郭嵩焘道:“塔齐布、周凤山斩杀伪副丞相林大旺、伪检点陈六辅,业已占得通城,正攻崇阳。”
曾国藩道:“待塔将军攻得崇阳,即可水陆并进,剑指武昌。”
众人相谈正欢,探报王鑫败归,帐外听侯。
国藩道:“快请。”
王鑫道:“败军之将,见过涤帅。”
国藩道“:胜败常事,屡战屡胜,何来此败?”
王鑫道:“初七至临、蒲交界之羊楼司地方,适与贼遇,前锋少挫,吾率众至,杀贼百余。贼众伪败,吾率勇穷追,忽大股贼匪分四面抄出,众勇势难抵御,纷纷溃散。约莫观之,贼不下三万,涤帅宜早做打算。”
国藩道:“岳州内外,江面陆地,吾兵五千,可保无虞!”
翌日,岳州湖畔狂风大作,掀翻战船二十四艘,撞损三十艘,兵丁溺毙百余。国藩大惊,急至拖罟船上,以稳军心,又令陆勇开城施救,忙碌一夜,正待歇息,太平军忽至,呜呜泱泱,足有三四万之众。
湘军惊惧,水陆各营俱乱,国藩制止不下,随波逐流三十里方止。
王鑫羊楼司大败,伤亡惨重,不能出队开仗。监生邹寿章毫不惊怖,独率一营,自辰至酉,血战数时,虽被千人层层围裹,亦并力苦战,更休迭进,卒得冲围而出。
岳州吃紧,罗泽南孤驻衡州,急如热锅之蚂蚁。
李续宾道:“先生勿急,曾大人必能得胜归来。”
罗泽南道:“涤公志韧且拗,圣言且忤;座师、世交尚且不救,只怕与那王璞山相遇交恶,况大人未经战阵,兵家最忌分兵浪战!涤公临行嘱托,东征,福祸难料;衡州务必坚守,此乃我等最后之所。”
李续宾道:“曾大人行事,一步三回首,谨小慎微了。”
罗泽南道:“如九不可妄言,涤公一纸檄文,已抵百万大军;涤公之德、之行,你我望尘莫及。兵者,事关生死,岂能儿戏!”
邹寿璋突出重围,拜见曾国藩,道:“启禀涤帅,贼多如蚁,再不相救,王璞山必死。”
曾国藩船退三舍,军心稍稳,强作淡定道:“吾已与璞山约,此足下自成一军;吾与王,早已分道扬镳。”
陈士杰道:“启禀涤帅,吾以为应救王璞山。”
曾国藩笑道:“隽丞真乃善人也,前保鲍超出水火,今助璞山出岳州。非尔,衡阳罗山心,早已怦怦跳。吾非草木,孰能无情!然三万贼逆,团聚一圈,铁通一般,可有良策援救?”
陈士杰道:“洞庭湖湖广水阔,吾水师船坚炮利。虽有折损,战力尚在,聚集一发,定有作为。贼皆民船小舟,老炮鸟枪,不堪一击。”
曾国藩道:“万事谨慎。曾国葆率水师四营救之。救得璞山,旋即回返,万不可纠缠。贼将多兵广,吾孤兵突进,如虎之落平阳。憾吾师吴文镕公、吾兄江岷樵公,虽二虎,亦没矣!救得璞山,全师退保长沙,砥砺时日,再与贼斗。速告塔齐布、胡林翼,撤兵回返。”
曾国葆领令,率水师抵近岳州西南滨湖一门,遣人入城,冀引王鑫轻出,两军汇合,齐遁长沙。忽观围城之军散漫无序,曾国葆杀心突起,再咨王鑫,里应外合,反咬一口。
彭玉麟、杨载福皆曰:“贼寇势大,万不可行。”
曾国葆弗听,开炮强攻。
林绍璋闻炮而笑,道:“只区区两千水妖,一并围了。”
身陷重围,曾国葆始悔。幸得彭玉麟、杨载福镇定,尽遣大小炮船并攻齐射,轰毙林军百余,城中各勇乘隙缒城而出。万军丛中,彭、杨寻得王鑫,汇集战船,夷炮开路,退出战场。
曾国葆自知己错,谓曾国藩道:“岳州之败,诸将无罪,吾独坐之。彭玉麟、杨载福,二君英毅,非常器,吾愿下之。”
王鑫率残部突围,石祥祯懊恼,道:“就差一步,即灭虎于笼。曾妖水师,船巨炮利,果然了得。”
林绍璋道:“听闻出兵莫逢王老虎,两战观之,此妖猫狗不如!岳阳、靖港、湘阴、益阳皆又归吾。曾、骆二妖集重兵于长沙,吾意,让开正面,兜攻湘潭,南北合击,长沙必破。长沙破,西征事毕。”
石祥祯道:“曾妖倾巢而出;吾步幅太大,欲速不达。”
林绍障道:“尔国宗与曾丞相,十日千里,步子可阔?曾妖,书生练兵,成色尔尔。石国宗扼靖港,吾率主力,出其不意,先攻宁乡,再战湘潭。”
宁乡仅三百乡勇,林绍障一蹴而就。
宁乡骤失,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