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得固,杨秀清又令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恩赏丞相陈仕保、冬官又副丞相许宗扬统兵八千,北进直隶,接应林凤祥、李开芳。再令国宗韦俊、秋官又正丞相曾天养,飞速入鄂,会合石祥祯,再攻武昌。
韦俊、曾天养得令,督兵两万,逆江而上,1854年1月20日,进抵黄州。援军至,石祥祯满生欢喜。
曾天养道:“吾新诛江妖,兵锋正厉,乘胜攻武昌乎?”
石祥祯道:“隆冬时节,三九严寒,不利动兵;暂歇时日,且看清妖动作。”
韦俊亦附。
大军压境,湖北巡抚崇纶谓湖广总督吴文镕道:“吴大人上契圣心,下孚众望,至鄂月余,吾未见大人施技杀贼,一味坐守武昌,此能天长地久乎?贼于咫尺之黄州,随时来攻,大人何策御敌?”
吴文镕道:“吾已奏调胡林翼领黔勇来援,曾国藩水师亦于近日可成。届时可合全楚之力,水陆齐发,灭贼于荆襄。援兵未至,不宜轻出。崇大人如有杀敌高招,尽可即使。”
崇纶道:“吾皇屡敕出城接战,吴大人一再迁延,意欲何为?”
吴文镕道:“黔、湘军至,收夹击之效,有何不可?”
崇纶再不言语,恼而上疏:湖北现有兵勇一万数千,除守城及扎营城外要隘外,尚有数千可以出征,若待湖南两广各船炮到齐,道路迢遥,深恐有需时日。况贼匪大股多赴安徽,现在楚境者系零星小丑,并有土匪冒名抢劫,长发老贼实系无多。若派数千官兵配以现有炮船,水陆夹击足以痛剿。吴文镕终日闭城坐守,一筹莫展。兵勇各告奋勇,情愿自去杀贼,吴亦不准往,不知是何居心,是何肺腑!
咸丰帝闻奏大怒,谕斥吴文镕:一味株守,不图前进,竟置大局于不问,可有诚心?荆襄事大,朕来分工,所有省城防守事宜即责成崇纶妥筹布置,吴文镕亲率官军出城督战;倘再迁延,革职拿问。
吴文镕恨崇纶之阴,慨圣意之切,愤而出兵。
曾国藩闻讯力劝:“虽有严旨切责,吾师尚当剀切痛陈,备言进剿之不能得力,徒挫声威。即以此获咎,而于吾师忠直之素,谋事之臧,固亦可坦然共白于天下。”
吴文镕回道:“吾意坚守待君东下,汇合林翼黔勇,收夹击之效,自是正办。今为人所逼,时不及待,吾受国恩厚,岂惜死?以一死报国,无复他望。君所练水陆各军,必候稍有把握,然后可出而迎敌,不可以吾故,率尔东下。东南大局,恃君一人,务以持重为意,恐此后无有继者,吾与君所处固不同也。”
曾国藩观文默然,半晌无语。
罗泽南、郭嵩焘皆道:“不救江岷樵,吾已被全湘责骂;将士亦有离心。武昌近在咫尺,此若一破,潇湘难保。”
曾国藩道:“虹贯荆轲之心,见者以为淫氛而薄之;碧化苌弘之血,览者以为顽石而弃之。吾非心如磐石,今兵未练成,倾巢一出,溃如潮退,万般付之东流;家国完矣。”
湖南巡抚骆秉章亦是愁容满面,谓提督鲍起豹道:“曾国藩阴忍,一不救江忠源,二不救吴文镕,吾予王鑫三千兵,吴督却之,武昌若失,祸必及湘,看曾厮将窜至何处!左宗棠此人,吾三番五次恭请,总不待见;使币入山,再行敦促,勿厌其烦,至其足动而止。”
1854年1月29日,吴文镕亲率四千兵勇,倾出武昌,进驻堵城。时值隆冬,大雪纷飞,兵勇拆民房举炊;一时间,数十里内房屋尽毁,犹不足供,军民皆怨。
吴文镕叹曰:“本不欲民争利,奈何仓促而出,资财皆缺!”
湖北按察使唐树义道:“此地距黄州仅二十余里,贼逆转瞬即至,制台大人若有闪失,荆襄再难转圜,烦请大人速返武昌遥制。”
吴文镕道:“勿再大人相称,吾乃一兵弁也。子方兄扼守水路,吾护堵城,你我水陆并举,生死与共!”
唐树义道:“你我虽一把年纪,然皆大丈夫也;大丈夫做事,只求一点儿精诚;生当做人杰,死如江中丞!”
2月7日夜,太平天国天历新年,黄州城烟花盈天,石祥祯、韦俊、曾天养、陈玉成等燃香烧纸,普天同庆。
吴文镕攻其不备,督兵夜袭。然甫一接仗,练勇先逃,官兵继之。文镕制止不下,溃守堵城。
国宗石祥祯道:“吴文镕妖,全不知兵。堵城滨江临壑,三面皆水,已是绝地;复设大营十一座,排比屯扎,又犯兵家大忌。吴妖不亡,天理不容!吾与韦国宗正面强攻,曾丞相绕其后,纵火烧之,吴妖必溃。”
2月12日,大雪纷飞,道路泥泞,石祥祯全然不顾,发令总攻。清军营寨被烧,前后受敌,接战即溃。两时辰不到,四千清军逃散殆尽,湖广总督吴文镕、总兵德亮、知府蔡润深皆死于乱军中。陆师溃,唐树义不便再战,率水师上驶金口暂避。太平军逆江而上,不费分毫占得汉口、汉阳。16日,石祥祯率军再抵武昌城下。
太平军三犯鄂省,咸丰帝急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