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明季以来殉国诸臣,乾隆朝已有肯定,国史馆曾着《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一书,陛下纵念明季殉节诸臣各为其主,义烈可嘉,但既已编书定论...” 老博不同意单独平反李来亨,原因是两年前乾隆已经为明季诸臣大规模平反,属于盖棺定论了,为此交武英殿刊发了《胜朝殉节诸臣录》一书。 此书的反面教材就是导致维新皇帝走上坑清道路的《贰臣录》。 老博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没必要,如今维新朝廷比平反明季诸臣重要的事情多得多,实是无理由将此事当做一等一大事来办。 老李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乾隆已经给明季殉国诸臣平反,那维新朝再来这么一出,不过是拾人牙慧,既起不到震憾性效果,也对局面没有多大帮助,属于费力不讨好。 老阿没吭声,他虽是满洲出身,对于明季殉国诸臣也是佩服的。 但诚如李会长说的乾隆已经办过,维新朝就不必再大张旗搞了。 然又寻思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把薛景求的折子拿出来说事,因此明智保持沉默。 就是我不反对,但我也不支持。 这个就叫专业。 能在乾隆朝四起四落,在维新朝成为第三把交椅,还是有本事的。 贾六也没多说,只是从抽屉中取出早就放好的《胜朝殉节诸臣录》一书,对三大老道:“这本书编的不好,凡殁于抗清者,皆略写其经过,只书其结局。若传主及其家卷生前死后遭清军虐待折磨,详情一概抹去,篡改太多,实非治史态度。” 说完随手翻开一页,指上面获谥“忠愍”的王翊,其简传仅云“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王翊,余姚人。鲁王航海,聚众四明山。兵败被执,不屈死。” “寥寥数语,如何殉节,不得而知。” 贾六摇摇头,又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中抱出一堆书来,取出最上面的一本名为《雪交亭正气录》的书。 翻到书中关于王翊篇,上面记载王翊被捕以后在狱中,每天从容自若,把服饰穿戴得整整齐齐,梳理鬓发,洗涤面容。 清兵知道他是快要死的人了,问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注意修饰? 王翊说:“我这样做,是想让你们这些人见识见识汉官的威仪!” 当清兵结集完毕,将领便审问王翊。 王翊坐在地上,从容训斥:“不必多言!成败利钝,是天意造成的。你等知道些什么!” 见王翊志不可夺,清军将领不禁恼羞成怒,拉开强弓向王翊射去,箭中肩;又向王翊射去一箭,中颊,王翊依然挺着胸,如同一根直木,不稍晃动。 也不喊痛。 清兵无法,便残忍用刀将王翊气管割断。 “...从容就义,年仅三十六岁,死后被枭首宁波城头示众。” 一字一句读完王翊的事迹后,贾六再问三大老:“如此详细殉节记录,与胜朝录上寥寥数语,三位觉得哪个好?” “这...” 三大老均没说话,倒不是不知道哪个记载好,而是不知道皇帝究竟几个意思。 难道他不知道将明季殉国诸臣遇害经过详细写出并刊发天下,会让天下的汉人重新对大清生出恨意么,进而会掀起一轮又一轮的反清浪潮。 这对于刚刚开张的维新朝廷可不是好事,毕竟你鬼子六这会可是顶着爱新觉罗,顶着大清正统名号的。 这事要干了,比脱裤子放屁还麻烦。 贾六也没追问,点了一根烟,继而读起被南明追赠番禺侯,谥号“文忠”的陈子壮遇难经过。 永历元年,两广总督佟养甲以杀害陈可壮的幼子相要胁,妄图逼他变节。陈子壮却宁死不屈,说道:“权操手,不在子壮”。 佟养甲逼降不成,老羞成怒,想了一条杀一儆百的毒计,将陈子壮处以惨无人道的“锯刑”,即将人从头顶向下,锯成两片。 但因人的躯体晃动,无法锯下去。 陈子壮对刽子手高喊:“蠢才,界(锯)人需用木板也!” “结果陈子壮便被佟养甲使人用锯子从上到下活活锯为两半,此等酷刑,与腰斩哪个更残酷?” 合上书,贾六指出乾隆命人编的这本书除了刻意不记殉国经过外,对于抗清而死的明季诸臣都寥寥数语,而对于死于农民军之手的明臣,却是大篇幅描写其被俘后的宁死不屈与殉节过程。 如尤世威、周遇吉等人。 对于抗拒剃发令而死的明臣,也都隐其拒剃发不提。 “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张煌言,鄞县人。初以举人奉表迎鲁王至绍兴监国,复以兵从至海外。从桂王遥命为大学士。闻滇南平,散遣部曲,遁居悬岙,为大兵所袭执,谕降不从,死。” 获谥“忠烈”的南明抗清将领张煌言之传记,仅80余字。 并不提为迫使张煌言降清,清廷以其家卷为人质,数次命其老父修书招降。张煌言死后尸首被随意弃之荒郊。同年,张妻儿在被囚禁许久后亦被处决,全家除早年嫁至鄞县万氏一女外无人幸免。 而乾隆本人又特别推崇三人。 一为史可法、二为刘宗周、三为黄道周。 这三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