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但凡好汉们入伙须要纳投名状,就是叫你下山去杀得一个人,将头献纳,他便无疑心。今傅良便是鬼子六叫我们纳的投名状,不过其醉翁之意并不在傅良,而在西安满城,这点你我要心里有数。” 制台大人不愧是翻译官出身,见多识广,一语就点破其中厉害关系。 “下官明白!” 毕抚台对此没有异意,他再傻也明白鬼子六不会无缘无故想要干掉傅良,其目的除了逼迫总督大人与他这个巡抚纳份投名状,就是想控制西安满城的数千八旗将士。 众所周知,西安将军傅良可是当今皇上的叔伯大舅子,他鬼子六真要篡位,傅良绝对不会答应。 西安满城驻有上万八旗将士,再不堪用凑个三五千骑兵还是没有问题的。 届时铁甲东征勤王救驾,他鬼子六怕是怎么也睡不着觉。 所以为了将来考虑,这西安满城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如何拿,自是寄希望于厅中这两位督抚了。 那么这投名状交还是不交呢? 总督大人和抚台大人都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恰如命运的抉择,须得万分慎重,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都决定他二人的身家性命和仕途前程。 交了,可就成为鬼子六拿捏他们的把柄了。 不交,鬼子六那边必然不再信任他们。 这都不信任了,还怎么认陕甘这千万两巨款的账? 并且,也会导致互助会的实质破裂。 没了互助会这个平台,仅凭陕甘自身实力,勒尔谨他们可不敢公然和掌握朝廷的老富叫板。 不过做掉傅良好处很大,因为这个西安将军和总督巡抚尿不到一个壶子里。 由于八旗驻防体系的特殊性,勒尔谨这个陕甘总督节制不了西安将军,满城内和满城外是两个体系。 如同陆军马鹿和海军马鹿的区别。 因此就算鬼子六不逼着他们动手,将来他们和朝廷有什么事,眼皮底下的西安将军都是个大患。 弄不好互助会的督抚联军尚未赶到,他勒尔谨和毕巡抚就叫驻防将军给拿住了。 而且傅良仗着出身高贵,对勒尔谨这个翻译官出身的总督很是不放在眼中,前年还上折子指责勒尔谨观望失机,险些害得勒尔谨被夺官。 故而总督大人对于除掉傅良是有那么一丢丢动心的。 问题在于傅良是西安将军,和他这个陕甘总督是平级,而且傅良麾下有上万八旗兵,他这个总督大人的嫡系部队却调到湖广平乱。 武装力量不足以支撑他对傅良下手,强行干的话,怕是总督府能被将军府的人给掀了。 再者,他一个总督以什么名义去做掉将军呢? 名义,毕抚台给出精选答桉。 但听状元郎道:“杀傅良者,非大人也,而是大将军王。” 总督大人不解:“什么意思?” 状元郎提醒:“大人莫非忘了皇上于大殿亲口说大将军王用正黄旗之纛,于军前掌生杀重任,军务大小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 言罢,提醒总督大人陕西也属军前,因为陕甘绿营主力正在大将军王指挥下平乱,且陕西方面承担了大军四分之一的钱粮开支。 无论是陕甘总督还是陕西巡抚,理论上都听命于大将军王行辕。 总督大人立时明白状元郎的意思,却苦恼说鬼子六那小子只是给了他一份关于西安将军私藏北逃宗室的情况说明,并没有给他明确擒获傅良的公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毕抚台俊俏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阴冷,“擒住傅良,怎么说都行。事后下官亲自带人接管满城,叫那协领、左领都到将军府,可用者予以提拔,不可用者自是那傅良党羽了。” “嗯?” 总督大人眼前一亮,听小毕的意思所有污名和责任都是鬼子六的,好处却是他们的。 那小子一心想要控制西安满城,且让他如愿,只不过那小子是名义上控制,实际控制人却是他陕甘总督勒尔谨。 有了满城的八旗兵,再有陕甘绿营,将来还怕鬼子六翻脸不认人,不乖乖把账认了去? 所谓富贵险中求,为将来,为眼下,傅良这个投名状都得交出去。 左右陕甘方面是奉大将军王令行事,有什么官司朝廷和鬼子六打去! 稳妥起见,自是不能大动干戈,得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还是状元郎脑子转得快,说河州近报撒拉族谋反,可以军情紧急需调八旗前往平乱为由,请傅良来总督府商议。 “...届时备下人马直接擒住便是,傅良束手,他那帮部下群龙无首,能有什么作为,再有大将军王的文书,总督大人的威名震慑,满城唾手可得。” 毕沅能做巡抚,不单单是文采了得,关键时候也是有八分本事的。 几句话,就将善后事宜说了个大概。 “就依秋帆之见!” 总督大人也不婆婆妈妈,当下召来心腹参将葛彪命其准备,又使人去请西安将军傅良前来总督府开会。 去请之人尚在途中时,将军府内也在开会。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