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尔谨真是气,搁别人也就罢了,可你王亶望是什么人? 当初要不是你小子送我三千两让我帮着鼓捣这互助会,他堂堂陕甘总督至于替你奔走呼号到处拉客么。 现如今要你小子出份力当两年主持,免得互助会就此分崩离析,你却推三阻四的,几个意思? 要不是年纪大了,勒制台肯定也要一吊子抽死王亶望。 “勒大人,真不是亶望不愿为会里出力,实是你不晓得,都察院有御史盯着我,说我在甘肃贪污受贿,挪用钱粮...我要差错一步,自己倒罢了,就怕给会里带来麻烦啊。” 王亶望自是不想和陕甘总督闹僵,也不想互助会真的解散,毕竟会里如今总督、巡抚、布政加一起二十来个人。 对了,还有个领班军机大臣在呢。 他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勒制台更来气,怒哼一声道:“都察院那帮苍蝇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咱大清朝哪个当官的不贪污?哪个当官的不受贿?不会当官的才没有!” 越说越气,一指毕沅,“纕蘅有没有被御史盯过?我有没有被盯过?咱们互助会哪个人没被御史盯过?官当大了,就一定有人盯着咱们,没人盯才是怪事咧!” “消消气,我想味隒兄不是真不想替会里出力,可能真的有顾虑。” 毕沅赶紧打圆场,好奇问王亶望都察院谁盯上他了。 “还不是那个钱沣!” 王亶望闷哼一声,“这小子咬国泰没咬到,不知怎的想咬我了。” “钱沣?” 勒尔谨不知此人。 毕沅晓得这人,说是乾隆三十六年的进士,一开始在翰林院当检讨,去年初转任御史。 上任之后就来了个大的,上书弹劾山东巡抚国泰和布政使吞墨藩库二百万两,虽然这事不了了之,但却让这小子声名鹊起,在都察院有“鸣凤朝阳”之誉。 “他一个新科进士出身,在都察院才当两年御史,哪来的胆量敢弹劾国泰和你的,我看多半是都察院那几个老油条背后搞的鬼。” 勒尔谨眉头皱了皱,问王亶望甘肃捐监和假报旱灾的事不会出问题吧。 这事真要被人揭发出来,他这个陕甘总督也是要吃挂落的。 “放心,甘肃全省大小官员哪个没有分一杯羹?真出了事一个都别想跑。再说,王廷赞自个还加了五两捐银...” 王亶望请总督大人放一万个心,甘肃那边用铁桶一只形容也不为过。 几个有密奏权的,包括旗员,统统叫银子弄得服服贴贴,绝计不会出事。 听了这话,勒尔谨才宽下心来,想了想道:“那个钱沣既然敢当出头鸟盯着咱们的人不放,不行就跟富中堂打个招呼,把人从都察院调走,省得大伙不安心。” 王亶望也有此意,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却道:“其实我觉得吧,富中堂如今在朝中威名赫赫,不如直接推选富中堂当咱们互助会的主持,这样不仅咱们互助会更加凝聚,力量也会更大。” 毕沅内心是赞成王亶望这个提议的,但却没有出言附和,因为他知道勒尔谨现在对富中堂很不满,原因是富中堂不肯支持永信。 果然,勒尔谨一口否决王亶望的提议,道:“不行!会里不能让一个人独大,要平衡...富勒浑现在翅膀硬了,有权有势还有兵,手里还捏着皇上,朝廷内外支持他的人也多,要是再让他当咱们互助会的话事人,咱们这些人说话就没份量了...总不成互助会成他富勒浑一家的吧。” “这个...” 王亶望细细思索,觉得勒制台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互助会的初衷是互助互利,要是让已经实际掌控朝廷的富中堂再当互助会的主持,那他们这些互助会员岂不成了为他富中堂摇旗之辈。 毕沅迟疑了一下,问道:“总督的意思是?” “必须找人跟富勒浑打擂台,咱们互助会不能叫他也坐大了!” 勒尔谨态度坚决,并再次带有期望的看着王亶望。 后者却是说什么也不敢跟富中堂打擂台,灵光一闪,想到一人,忙道:“既然制台是想找人跟富中堂打擂台,那为何不选那小子当咱们的主持?” 勒尔谨眉头一挑:“哪小子?” “贾佳世凯啊。” 王亶望“嘿嘿”一声,“这小子能掌控那么多票,说明翅膀也硬了,有实力跟富中堂唱对台戏,既然如此,咱们就让这小子当主持,不管他和富中堂怎么个斗法,咱们都不沾边,而且两边都要依赖咱们,如此便宜,为何不占?” “有道理!” 毕沅眼前大亮,十分赞成王亶望的提议。 倒不是贾佳世凯有个好家伙,而是说起来他和这小子很有渊源。 那小子的老太爷贾汉复于康熙年间在陕西重建了关中书院,极力倡导关学。只由于后来文狱严重,关学的学风不合时宜,因此后来关中学院几近荒废。 毕沅出任陕西巡抚后,十分看重“关学”的价值,特意拨款重新修复关中书院,同时利用自己巡抚的身份延请教席。 有时公事之余甚至亲自前往书院授课,如此才使得有千年历史的关学重镇重放异彩,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