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府既要承担分地到户试点工作,也要承担清理官吏队伍的试点工作,栓柱这个永平知府的工作不可谓不艰巨,然而这两个工作其实是有共通性的。 共通在哪? 就是这两个工作都需要一支精干的干部队伍去执行。 如此,就涉及到人材培养问题。 一直以来,对于人材队伍的建设,贾六都不怎么重视。 主要原因是他一直在军中活动,要不就是在景区管委会干活,于底层,尤其民政这一块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军中的人材和地方的人材显然不是一回事。 李会长倒是意识到人材队伍于共进事业的助力,因此在四川大刀阔斧整顿全省官员队伍,使得四川省在编近乎八成官员全部加入共进会,由此确保了共进会对四川的牢牢控制。 但时代的局限性,同样也让李会长只将工作重点放在县级以上官员,对于乡村治理依旧是沿用过去的制度。 由此引出一个问题,就是占据人口多数的乡村百姓,实际对于四川省的建设工作并不积极,或者说在百姓眼里官府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说白了,乡村这一块,依旧是一潭死水。 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对百姓来说,春江水暖了,他们可能也不知道。 信息渠道受到限制,眼界见识受到限制,一切还同过去一样,官府说干嘛,他们就干嘛。 只要还能有一口饭吃饿不死,大多数百姓不会主动去改变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 甚至对于勇于吃螃蟹的人,百姓们还会耻笑,说此人是个二流子,败家子,又或不学好什么的。 这个现状从有国家这个概念起,便一直沿续下去。 无法有效动员乡村,注定四川现在的发展可能比过去加快,但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传统概念中的大省而矣,了不起赋税翻几番,年入库四五百万两,跟直隶、浙江、山东差不多。 再多,也不现实。 如果不是因为要分旗田到户,贾六这个直隶总督或许也不会想到对广大农村地区进行改革,建立一支精干的基层人材队伍。 几百万亩土重新分配,涉及到永平府的几十万汉人佃农,没有一支精干的基层队伍,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快速有效的落实到位。 想要在直隶大搞改革新政,也离不开对乡村体系的动员,以及挖掘乡村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如果占据人口多数的农民无法消化工业化的成果,那么贾六的新政必定是失败的。 因此,一支忠诚于他的精干基层队伍,不仅能帮助贾六完成对农民的直接领导,更能为他的新政提供无限人力、广阔市场,同时也能为直隶提供规模更大的赋税资金,最终百姓们用抬轿子的方式把贾佳大人抬入紫禁城。 有百姓拥护,这个皇帝,贾六想不当都不成啊。 一切,看着不相干,实际都是相辅相成的。 很自然的,这个涉及到新政改革的乡村人材培养工作也当立即试点运行,借着总督大人为无地汉人分地的东风,全面推广下去。 “所谓国权不下县,县下唯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 为了让栓柱了解培养人材,建立基层干部队伍的重要性,贾六首先就得让他晓得历朝历代行政体系运转的规则。 贾六问:“国权便是皇权,自古朝廷统治基本到县为止,县以下几乎没有领正俸的官员,那么我问你,既然皇权不下乡,乡村乃至深山老林的农民是如何缴粮、缴税,官府又是如何拉丁抓差的?” 栓柱道:“不是靠乡里保甲,还有三班六房么?” 乡里保甲则是明代的制度,清承明制沿用了下来,就是对于乡村地区,县级官府是靠保长、里老人来对农民实现管理的。 不管是清查户籍,完纳赋役,还是维持地方治安,都需要依赖这些保里长。 如果说“三班六房”是县里的大小局单位,保甲里老就是下面的村镇机构。 “三班六房”问题,贾六曾和直隶布政老杨探讨改制的可能。 目前受资金限制,尚不能推广,但将来这件行政体系的改革一定要是提到议事日程上的。 保甲、乡约在明代的时候是由地方自己推选,但不是由百姓推选,而是由当地的士绅地主推选。 换言之,明代的保甲长们其实是乡绅代言人,只有符合乡绅利益的人才能担任这个角色。 清代对此进行了改革,就是不再由地方推选保甲长,而是由州县官员直接任命撤换。 看着是加强了皇权在乡村地区的统治,实际换汤不换药。 因为州县官又不知道谁人能当保甲里长。 所以,呈递到老爷桉头上的人选名单,还是由地方的乡绅拟出来的。 地方乡绅又恰恰是阻碍官府对基层治理的最大障碍。 很多时候老爷们必须要同乡绅商量着办,而不是以为一道行政命令就能达到目的。 乡绅们不答应,老爷都得换人。 因为,老爷们可以随时换,乡绅们可是世代永相传,于土地之上形成了根深蒂固,错综复杂的利益网。 打击乡绅,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