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孝顺,怎的就让人去胡同跟人家说不准做我的生意了!” 栓柱知道这事,必须替少爷解释一下:“老爷,少爷这是为您好,不是舍不得银子,只是色字头上一把刀,您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这天天往胡同跑身子能受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少爷到哪哭您去...” “混账,你爹就这点爱好,你这个当儿子的不成全还给我捣蛋,你就是不孝顺!” 大全气急,还好他知道变通往城外通州跑,要不然真被龟儿子断了瘾。 贾六摸了摸光秃秃的额头,内心当真是百感交集,半响,无奈叹了一声:“爹,我不跟你吵,我们以事实说话,你说,我拿走的哪件东西跟你有关?” “跟我没关?” 大全气极反笑,手一扫府上,钉上拍板道:“这家上上下下哪个不是你爹我的!” “老爷,打通的那十几间屋子是旗里分给少爷的,隔壁几间院子是少爷买的,不算祖产...真要说祖产的话,也就老爷睡的那屋,还有供奉祖宗牌位那屋,另外就是堂厅和厨房...对,还有茅房,其它的老爷不记得了,都叫您卖了啊。” 栓柱关键时候还是说公道话的。 “爹,你听到了,我拿的都我自个买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贾六摇了摇头,想坐下,结果发现院子里石凳连同石桌都叫九成抬到胡同口放着了。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他结婚时添置的,原先的烂桌子烂椅子是一个没留全丢了。 因此,严格来说,他真没拿大全一针一线。 大全脸色讪讪,儿子同栓柱说的好像没问题,问题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好端端的别墅变成烂尾楼,叫他怎么把赵姨娶进门。 “喏!” 大全如发现美洲般眼睛亮了起来,手指着放在门口尚未搬到胡同口的马槽:“还说你没拿我的东西,那马槽不是老太爷留给我的!” “老爷,少爷最近手头紧,马上到了保定后用钱的地方多,舍不得花钱买新的...再说,一口破马槽,家里又没马,老爷留着也没用啊...” 栓柱也不知道少爷为啥非要把家里的旧马槽带走,但眼下也只能帮着少爷解释,免得老爷这口气咽不下。 贾六突然插嘴了:“爹,我带走这个马槽,实因这东西是我小时候看到大的,想着到了保定后时不时会想家,可哪里能随便往家跑,不是有句话叫睹物思人么...” 奇了怪了,贾六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柔和,不仅说自己带走马槽是因为想缓解对老宅的思念之情,更表示可以给大全一百两补偿。 市面上石制马槽最多七八两一个。 说完,直接摸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大全。 大全竟是不接,一脸不平:“你这是用钱砸你爹?” 贾六不吭声。 事实的确如此。 又等了几个呼吸见大全还是不接,不禁有些不耐烦:“你要还是不要?” “要,爹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不要。” 大全接过银票,都囔什么爹花儿子钱天经地义,继而再次伸手要钱,说家里好端端的装修被儿子搞成这个样子,他往后昨住,死活要贾六给他钱重新装修。 贾六不乐意了,便想拿赵姨进门这事威胁大全少跟他扯澹。 “好,你不给,我到衙门告你去!” 大全又气起来了,在那大骂儿子不孝顺。 栓柱决定充当和事老,将少爷拉到一边劝道:“少爷,可不能让老爷去告你。” “让他告去,他能告赢我喊他一声爹!” 贾六还就不服了。 顺天府,都察院,大理寺,刑部,随便大全去哪告,倒要看看哪个衙门敢受他的状子。 “少爷,名声要紧啊。” 作为中立者,栓柱有必要提醒少爷老爷到外面瞎告状是不能对少爷产生实质性的危害,问题是老爷这么一搞,少爷会受到舆论的打击。 要是京师人人知道贾佳大人搬家连根毛都没留给他爹,贾佳大人还好意思做人,做官? “真要闹到这地步,少爷将老爷留在京中的意义便不存在了。” 贾六妥协了,同意额外支付大全三千两装修费。 事情至此圆满解决。 大全心满意足拿着银票,哼着小曲又出门了,不过走时尚记得跟儿子说后天他会回来送行的。 气得贾六牙痒。 栓柱收拾残局,看了眼放在大门后面又脏又重的马槽,不禁说道:“少爷,要不把马槽留给老爷得了,毕竟是老太爷传下来的,给他个念想...老爷万一不幸...” “我花一百两买的,凭什么留给他?” 贾六白眼一翻,径直走人。 就算是把搬出去的东西全留下,他也不会留下那口马槽。 因为,前几天他抱克清在那尿尿时,意外发现这马槽堆积如掌厚的污垢下其实是金属,上面还刻有铭文。 是什么“隹十又二年,正月初吉丁亥,虢季子白乍寳盘”字样。 虽然不知到底是商周的还是上周的,但他确定这是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