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正宗满洲国族的贾六还是年轻,他不知道“碰瓷”这个词就是八旗子弟发明的。 最早,有批家道中落的旗人子弟拿着家中不值钱的瓷器上街,遇到从身边经过的汉人就故意把瓷器打碎,谎称是名贵古董,然后以自己高贵的国族身份讹诈对方钱财。 汉人不给钱可以,衙门说话! 衙门是什么? 衙门那是为八旗子弟主持公道的衙门。 进了衙门可不是花小钱的事,得出大钱。 所以,八旗子弟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有。 后世,管这叫敲诈勒索。 当然,这是低级旗人的玩法。 高级旗人的玩法是专门搞官员,虽说偶尔也会给旗员下套,但重点是汉官。 手段不是搞瓷器了,就是盯着那帮喜欢去窑子的官。 因为大清律不许官员宿娼,一旦被举报后果可是很严重。 是花钱消灾,还是叫朝廷摘了顶戴,官员们懂得权衡利弊。 舒伦就是在碰瓷。 堂堂副都统的儿子,能不知道双眼花翎代表什么? 但这两根野鸡毛越是厉害,舒公子就越是得劲。 大鱼,大鱼啊! 要说缺钱花,舒公子肯定不至于。 问题是有一帮旗人子弟跟他混,还有家奴,外城的汉人帮闲什么的,排面大,开支就大。 再加上这帮人中有不少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之徒,连带着歪门邪道舒公子也跟着学了不少。 刚才那双眼花翎,别说舒公子心动,那帮人更是内心狂喜,知道今儿碰上大冤家了。 不宰他个几千两,都对不住爷们大老远的跑一趟! 嘿,双眼花翎,得劲。 贾佳世凯这个御前头等侍卫、巴图鲁这会在人家眼中就是个棒槌。 谁给他们的底气? 大清律! 另一个底气当然是他们也是八旗子弟,尤其是带头的还是成都驻防八旗副都统的公子哥。 所以,这瓷碰的一点风险没有,收益还极大。 贾六这正纳闷巡抚大人哪去了,那边舒伦就开腔了:“听大人口音,京里来的吧?平番贼的?...咱爷们其实也不是为难大人,只不过凑巧今儿是爷们过大寿,要是大人能给爷们赏几碗寿面,爷们今天权当没来过,大人以为可好?” 有人帮腔了,隐带威胁:“大人要是舍不得小钱,那大人宿娼这事就不好办了噢。” “是报到知府衙门,还是直接去巡抚衙门?” “去巡抚衙门干嘛,贾佳大人是咱旗人,这事不得报到总督衙门去?” “......” 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很热闹,抚台、制台的往外搬,多吓人。 贾六下意识的抬头朝三楼看,抚台大人应该没跑,最多躲起来了。 也是,知法犯法,要不得。 至于制台大人,他老人家连通敌卖国都能帮贾佳世凯压下来,这宿娼的事,最多要个三五千两差不多了吧? 捅到京里去? 好像首席军机大臣于敏中是互助会成员? 皇上最爱的和中堂能眼看着东阁贤弟叫治安拘留了? 说真的,贾六不喜欢装逼,因为这种事情太儿戏,是不成熟的一种表现。 做大事的人,逼格当然是高的,但不是装出来的。 而是天生的。 所以,静静的看着人家在讨论他贾佳大人的下场,什么扒了官服打一百棍子,部议发宁古塔都给想到了。 敲诈,典型的勒索。 贾六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低级手段,撇了撇嘴问人家阿玛是哪位。 可能是觉得毛头小伙子不知人情世故,有事同大人讲。 舒公子狡猾着,手一摆,嘿嘿一声:“大人甭问,咱也不会说,都是旗里的爷们,大人到底是聊还是不聊?...大人要是不聊,咱爷们这就走。” 眉头皱了皱后,贾六无奈问对方:“你们要多少?” “咱这么多人,一人五百两不过份吧?” 是不过份,问题是将近二十个人呢,这真要不还价就得近万两,舒伦也真敢开。 当然,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道理,人舒公子宽窄巷子混了这么多年,知道着咧。 心理底线,一人给个二百两就行了。 大人您是要钱,还是要官? “不过份。” 贾六点头,转身,命关门,拿人,教训。 他必须给这帮玩意上一堂课——只要拳头够硬,大清律都能拿来擦屁股。 说老子宿娼? 有这么诬陷清白的么? 我这是招技! 为了工作,为了大清,招聘技师! 你小子敢坏我名声? 早就憋足了气劲的索伦亲兵顿时一拥而上,把意识不妙要搬出阿玛来的舒公子直接扑倒在地,继而拳打脚踢,叫疼的,叫额娘的,此起彼伏。 走到楼梯口,贾六想起什么,扭头吩咐德布:“那位公子过大寿是吧,你让这楼里的厨房给我煮一百碗长寿面,伺候公子吃完。” “嗻!” 德布一脸坏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