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六没敢当众喊出大清律关我吊事,并且也绝不可能承认他是要逃跑。 虽然在两个呼吸前,他的确是准备这样做的。 但让他带着这百十人去硬碰上千番兵,也是无胆。 成功人士为何成功? 不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短处,从而扬长避短么。 正寻思如何既不失勇敢,又不失体面的解决问题时,祖应元却指着那自称冒死逃出来报讯的彭姓哨长,怒斥道:“你二人分明是叫番贼吓破了胆,一派胡言,这种地方他们怎么可能伏下上千人!” 闻言,贾六一想也对啊,上千人是什么概念,那是一个团! 想要将一个团的兵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拉到清军的后方,除非木果木的清军都是瞎子。 金川这种地方不是平原,除了个别地区,极大多数地方都不利于大兵团作战,所以清军明明兵力是番军的几十倍,但实际投入战事的又往往有限的很。 加之番军占据地利,修建大量易守难攻的石碉,这才让清军啃了二十多年也没啃得下来。并且,番军是袭扰粮道,而不是阻塞粮道,说明番军那边能够动用的力量其实也有限。 真要能随便拉上千人投入到清军后方,木果木大营的清军早他娘的全军覆没了。 由此推论,这两个逃出来的绿营军官肯定是在为自己的胆怯开脱,也就是并非我没有替朝廷卖命,而是敌人太多,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避敌锋芒,以图日后。 贾六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点也表面,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 那么... 袭击前方粮队的最多一个营,甚至可能只是一个连。 这样的话,贾大人不由有了些想法。 他这个九品蓝翎长说到底是个捐衔,成色杂得很。但要是有个军功的话,这个成色就会变得相对较纯,对继续买官...对继续进步有很大帮助。 然而正当贾六琢磨是不是鼓起勇气去攒个军功给自己贴金时,身后的王福轻轻拽了拽他,低声提醒道:“队长,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咱们这帮人都不行啊。” 听了这话,贾六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四下一环顾,自己手下那帮拜唐阿除了热血冲动的祖应元,全都紧绷着脸皮。 看到队长扫过来的目光,这帮人的眼中似乎都在说:队长,千万别冲动,朝廷只有一个不假,可大伙的命也只有一条啊... 士气不振,不可临战! 贾六迅速动摇,果断说道:“敌情不明,不可草率,且先派人去打探清楚,否则我第七小队草率前往援救,恐有覆没危险。” “鬼子六,你!” 祖应元气得真想骂贾六一顿,想拉绿营的刘把总一起劝说鬼子六发兵,但刘德正在询问同彭、陆两军官一起逃出来的民夫当时的情况。 结果也没问出什么,惊吓过度的民夫们甚至说番贼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只得再次询问彭、陆二人,以判断袭击粮队的番兵人数。 “当时我们跟着图尔格大人押着银车经过那拐弯处,突然两侧坡上就有大块石头滚落,然后冒出好多拿鸟枪的番兵朝我们放铳,还将着火的火笼滚下来,黑烟太大,我们压根看不清有多少番兵,也不知道图尔格大人...” 姓陆的哨官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对面的彭晓寒在朝自己眨了下眼,立时意识说漏嘴了,赶紧打住。 贾大人却来了精神,因为他敏锐的听到了银车二字。 “你们不是运粮?” “不是。” “我们这次是往大营送饷银的,快过年了,温中堂让总督大人筹了几十万两银子...” 彭晓寒话音未落,就见对面的八旗贾大人已经喝喊:“集合!” ........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是王八蛋。 为了树立自己的领导权威,为了树立自己的忠勇形象,贾六必须振作,不怕死亡、不怕危险,勇敢向前。 于是迅速做出安排。 绿营兵由刘德带领火速前往增援。 本队苏喇由祖应元带领,加强绿营火力。 余下旗人子弟由贾六亲自带领,作为预备队使用,好在关键时候以生力军的姿态杀入战局,一举击溃胆敢袭击大清兵的番贼。 花狗熊作为第七小队的预备熊,当此恶战,也必须跟着上战场。 总不能白糟蹋贾大人的粮食和肉吧。 多一头熊也是好的,皮糙肉厚的关键时候能替贾大人挡两铳子。 命令发布,却见刘德和祖应元怔怔看着自己,不由喝斥:“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嗻!” 刘德不敢违令,立即率领所部营兵向前方袭击处赶去。 祖应元张了张想说什么,却被贾六直接挥手阻止:“违抗军令,按律当斩!” “......” 明明鬼子六的安排是胆小如鼠的安排,偏祖应元说不出什么来,想想还是带着苏喇出发,免得鬼子六不知怎么鼓起来的勇气又泄了。 反正等过完年,打死也不在鬼子六手下干。 等前面两队出发后,贾六让明显不太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