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李文归心里清楚,在这件事上,他一半是赞成的,给不知天高地厚的麻子一点教训也好;一半是反对的,现在是自由市场经济,只有良性竞争,才会有出路!
至于让所有人都写一份检讨,实则是想告诉几位合伙人:做事不能鲁莽,要把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当然不是权位的问题,他担心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会给公司带来灭顶之灾!
这件事,虽然只持续了两天,但对胜利公司的影响,非同小可。麻子是个小人,李文归给他道歉了,他还是咬着不放,到处散播李文归的不是,其用心险恶,可想而知。
整条龙窑街上,所有做生意的人都听说了,一打听,还真有这事。他们怎么也不会相信,李文归,龙窑乡最成功的企业家,人们口中的个大善人,怎会做出这种不齿之事?
乡政府的干部崔志强也听说了,为了证实事情的真伪,他专程骑车跑了一趟李家崖。当面问了李文归,李文归无奈地点点头说是真的。
“为什么要这样?李总,你怎么这么糊涂,忘了初心了?这很危险的!”
李文归叹了口气,把真实情况讲了一遍。
听罢,崔志强说:“即便麻子有错在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大概了解。但你是个明白人,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啊!你要知道,当下市场竞争激烈,稍有不慎,信誉崩塌,会把自己搞死的!”
李文归说,这我都清楚,胜利公司是我一手打下来的家业,这一路走来,我吃过多少苦头,遇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关于人性这点事,我早就看透了,这不崔龙他们干的好事,已经这样了,能咋办?
崔志强说,街上好多人都在议论你,说你这么做就过分了,是店大欺客,大鱼吃小鱼,反正评论一边倒,对你不利呀!
李文归无奈地说:“能咋办?怪我疏于管理,让手下钻了空子。区区一个麻子,损失千八百的,真不是什么大事,胜利公司的声誉要紧啊!这些愚蠢的浑蛋,真是气死人了!”
崔志强说:“要不,给麻子再低一头?”
李文归摆摆手,说:“算了,事已至此,给小人一再低头,就是长他人威风!也罢,这亏咱吃了,反正我李文归身正不怕影子斜,跟我打过交道的人能想到,这事一定有蹊跷!”
崔志强此行,本想着证实一下事情的真伪,如果麻子是造谣的,他想利用法律手段,给李文归洗清罪名——贫穷的龙窑乡,能出一个这样的人才,实属不易,他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被人带坏了节奏,影响了发展。
看来,确有其事,还真没法下手。他相信,像李文归所说,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麻子能遭遇此劫,肯定是他有错在先——背叛公司,还恬不知耻地拉走了人家的客户,活该!
告别李文归,崔志强骑车来到了街上,他去了老韩的铺子,跟他说了此事。
老韩一笑,说:“就这点破事,不值得一提!小事小事!”
崔志强不解,问道:“都啥时候了,你没听到人们怎么议论李文归吗?说得很难听!”
老韩还是稳如老狗,平静地说:“让子弹先飞一会儿,真相到来之前,黎明都是黑暗的,小狗们也是喧嚣的,别慌,很快就会过去!”
崔志强真是搞不懂,老韩到底什么路数,怎么这么笃定风波很快过去?难不成,他跟麻子说了什么,还是他威胁他赶紧闭嘴?
见崔志强发愣,老韩笑了,说:“干部,瞅你这表情,该不会是怀疑我欺负了麻子吧?呵呵,放心,就算欺负李文归,也不会沾惹麻子,那是个小人,我嫌脏了我的手!”
“明明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怎么这么笃定……”
老韩长舒一口气,说:“清者自清,无需辩解。就像一块泥巴掉进清澈的水里,起初肯定一滩浑浊,过不了多久,泥沙沉淀下来,水自然变清了!不是我如何笃定,做生意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我见多了!”
老韩的稳,老韩的淡定,让崔志强佩服不已。
老韩接着说:“干部,请你想想,胜利公司能发展到今天,你说,他李文归靠的是什么?是坑蒙拐骗,是恶意竞争吗?还是拉帮结派,威逼利诱?都不是吧,那靠的是什么?”
崔志强说:“靠的是拼搏、胆识、诚信和质量!”
“你说得很好。在市场经济竞争的浪潮中,方圆百里,乃至西北地区,偏偏李文归做大了,靠的仅仅是运气吗?不,要我说,是定力和为人!你应该知道,李文归一直相信爹的一句话:先做人后做事。
“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李文归有抵御大风大浪的底气,他麻子有什么?不过是带节奏耍把戏罢了,一个跳梁小丑的戏份,能有多足?不值一提!”
老韩说完,呵呵一笑,大有一副视麻子如空气的架势,这种坦荡的心态,让崔志强心里豁然开朗。
不正是这样吗?清者自清,怕什么?他麻子能干出龌龊的事,就不允许别人教训一回?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