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年,我16岁,春天刚过,我告别了师傅刘满仓,我一个人可以出山了。刘魁跟着他爹继续学习,他们父子二人相依为命,走街串巷接活,毕竟手艺高超,那些年师傅的生意很好。”
李文归接着说。
“后来,回到家,我一个人单干。前两年师傅给了我一笔钱,一部分补贴了家用,一部分我攒下来了。
“离开刘家村,我置办了一些家当,一部分是师傅留给我的旧工具,那以后,我背着工具箱也接起了活。
“毕竟是刘一手亲自带出来的徒弟,我学成后回村,当时人们很好奇:刘一手的徒弟到底怎样?”李文归笑了。
“我干的第一件大活,便是翻新了自家厨房。那时候家里也穷,弟弟还在读书,哥哥念的书不多,三年级就辍学了。
“姐姐是个女孩子,那时候农村思想落后,女子无才便是德,姐姐就没进过一天校门。18岁那年,她嫁给了外村一个农民,家庭条件并不好,不过父亲说那小伙子人老实,勤快,是个过日子的后生。
“哥哥辍学后,就留在家里,帮父亲干活养家。这以后,又多了我,名副其实的木匠,父亲心里踏实了。仅是弟弟一个人的学费,全家人完全可以凑出来的。”
1971年,春天刚过。李家崖。
“爹,我学成了,师傅说,我可以出山了。”回到家,李文归高兴地告诉父亲,还把一笔钱放在桌上,“一部分我置办工具,一部分补贴家用。”
李望宗见儿子出息了,这两年的苦没有白吃,他很满意。
老三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两年,他不仅学了一门手艺,还攒了一笔钱,真是李家的好后生啊!
村里人叫他去帮帮忙,无非是一些小桌子小板凳的修理,大活可不敢留给他做,毕竟年龄尚小,到底几斤几两,村里人心里也没个底。
那年夏天,李文归提出翻新房子的事。李望宗说,劳力没问题,可钱从哪里来?木匠呢?
李文归自信地拍了拍胸脯,说:“爹,木匠活包在我身上,相信你儿子,这是给咱家盖房,我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孩子,你还小,才学了两年,能成吗?”李望宗有些不放心。
“爹,这不村里还有个木匠呢嘛,你不放心的话,我俩干总可以了吧?至于钱的事,只付他一人的,我是自家人,这一笔工钱不就省下来了?赶紧翻了吧,房子太旧了,下雨时常漏水。”
关于盖房子的事,李望宗考虑了很久,一个月后,他终于点头了:盖!
打土坯,搬石头,买椽木,哥哥,父亲,还有弟弟,母亲,一家老小全忙活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父亲还是请了村里的老木匠,让他和儿子一起承担盖房子的所有木匠活。
李文归年小,哪里懂得木匠活就是一两年能学得透的?盖房子岂是像小孩子玩过家家那样简单的游戏呢?
村里的木匠叫李红兵,在干活期间,他看了李文归的手艺,的确不赖,出自名师。
可在规划方面,李文归还是个半吊子,见他是个好苗子,有基础,又是村里人,李红兵思来想去,最终答应好好教教他,让他见识一下房子到底是怎么盖的。
“叔,为什么当初不收我为徒?”休息的时候,李文归问他。
“不是说了,当年生怕你学会这门手艺,抢了我的饭碗咋办?一山不容二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应该懂这个道理!”李红兵干脆地说。
“是,你说得没错,当初我恨你,但如今,我理解你了。没记错的话,李叔,早年,你收过一个徒弟,只可惜学成后,他没有走上正道,乱收工费,还时常坑害东家,在盖房的时候,会做一些不吉利的事,仅仅是为了钱财,是这样吗?”
李文归说出了一些原委。
“你咋知道?”李红兵很惊讶,“刘一手告诉你的?”
“对,是他说的。我师傅说,从那以后,你就洗手不再接收徒弟,只是当初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误会了你,包括我爹。对不起,这两年过去了,我一直想不通,都是一个村里的,为什么你那么狠心?”
“恨吧,没办法,姓孙的那小子,伤透了我的心,败坏了我的名声。要不是他,我敢肯定,你师傅刘一手,木匠活未必能超得过我!”李红兵叹了一口气。
“不说过去了,你是咱村里人,我学了两年木匠,看过你的手艺,的确,很佩服,我还得好好深究呢!”李文归谦虚地说。
“你去刘家村那两年,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愧疚,都是同一个村里的孩子,你爹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后生,我还是了解的。可实在,当初那姓孙的伤我太深了,对不起孩子。”李红兵低下了头。
“别这样李叔,我能理解你,我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李文归拍了拍李叔的肩膀。
“终究,你没让刘一手失望,你是个学木匠的好手。老人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