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三一愣,心想这个老马也太夸张了。 老马笑道;“七八年前,那时我们靖海卫人口逃亡,百业凋敝,整个卫的人口剩下不到十几万。现如今,你知道我们靖海卫有多少人吗?” “有多少人?”朱八三问。 老马伸开手掌,提高嗓门;“最起码五十万!我还是往少数来说。” “五十万?”朱八三非常吃惊;“有那么多人吗?” 老马满脸不屑和得意,就像看一个乡巴佬一样看着朱八三;“五十万只是少数。我还是往保守来说。六十万都是有可能的。” 朱八三难以置信;“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老马笑道;“这还用问吗?在这样的乱世,无论有钱的要饭的,谁不想去一个安定富裕的地方。” “李侯爷两次迁来的人口加在一起七八万人。这七八万人在这边安定下来,亲属陆陆续续都有投奔过来,这就不下十几万。” “咱靖海卫周围,威海,烟台,乳山等等,这些地方的流民,这几年都跑到咱们靖海卫来了。” “他们一户户拖家带口,在我们卫城外搭起了连片的草棚子,密密麻麻,少说有几千户,多说就有上万户。” “还有往来的客商,有钱人,那人口真是海了去了!” “现如今,卫城里面人口就得有六七万,加上城外的棚户区也有六七万,十几万人那是妥妥的!那三五成群的娃子,真是一窝一窝的!” 朱八三皱起眉头;“这么多人谁养活呀?就不怕流民闹事吗?” “啧啧啧!”老马直咂嘴,对没见过世面的朱八三一脸鄙夷;“怎么叫没人养活呢?大家都有一双手,各凭本事吃饭,何须别人养活?” “咱靖海卫的赋税只有朝廷的正税,其他苛捐杂碎一概没有,连徭役都是没有的。市面上的买卖一分钱也不抽。老百姓安居乐业,养活自己那是没问题的。” “你知道我们卫城里有多少家铺面嘛?那是一家挨着一家!光是私塾先生开的班子就有几十家,药铺十几家,就连戏台园子都有好几个。” “往来的客商,不仅有周围百十里的,还有登州的,莱州的,青州的。江南的货船隔三差五就停靠在咱们码头,甚至还有朝鲜的大船渡海而来。你就说说吧,那可真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老马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哗啦说个不停,脸上充满自豪得意的表情,仿佛他已经在繁荣的市场中发了大财一般。 朱八三笑道;“前年冬天,李哥给我送了一批海鲜,也是这些货船运来的吗?” 老马笑道;“大人您开什么玩笑。咱靖海卫就靠着海,何须买别人的海鲜?” “现如今咱们码头扩建了,百十人以上的大型渔社就有六七家,每家都有七八丈长的大帆船,小渔船更是不计其数,光是渔民就有几千号人!” “岸边还有好几家皮具作坊,专门加工鱼皮。您看见我脚下穿的皮靴没有,就是鱼皮做的,冬暖夏凉,可好了!“ 老马说话时一副穷人乍富的嘴脸,就好像朱八三是他乡下来的穷亲戚,买不起鱼皮靴子一样。 朱八三这人脾气好,没什么官架子,没放在心上,笑道;“看着就不错。等到了靖海卫,我也来一双!” 老马得意地笑道;“你去海边几家的鱼皮作坊,就提我老马,肯定给你最好的货,最便宜的价格!” 朱八三笑道;“好!我就仰仗马哥的面子了!” 哈哈哈,老马得意地大笑起来。 朱八三笑道;“难得我李哥一表人才,把靖海卫治理的如此繁荣兴旺,真是造福人间,羡煞我等。” 老马笑道;“那是!我是看着安哥儿长大的。安哥儿打小就聪明!这满天之下,能够封侯的人又有几个?” 哈哈,朱八三笑了。他听到老马说这话,就知道靖海卫还没有得到李建安封王的消息。 为了确认,朱八三故意问道;“我李哥出征有小半年了吧,最近前线传回消息没有?” 原本兴高采烈的老马听到这话,笑不出来了。 现如今在整个靖海卫,几十万人心里都装着一块大石头,那就是李建安和靖海营的安危。 李建安带走了一万人,他们的家属亲人肯定要担心。而那些在靖海卫获得安定生活的百姓们,自然也十分担心李建安的安危。 老百姓并不傻,他们心里都明白,靖海卫有如此繁荣的市场,就是因为赋税轻、通货快、吃拿卡要很少。 而造就这个繁荣市场的,就是李建安和靖海营。 没有李建安和靖海营的保护,这块繁荣的市场就是一块流油的肥肉,很快就会被权力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