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樱置若罔闻,只一心向前走。 “我累了,祁姑娘难道不累么?” “靖宁伯府已经不复存在,你到底要跑去哪里?” “祁太微根本不在乎你,她若是在乎,就不会把你们几个都丢在外头不管。” “慕容氏又能算什么?你去了洛邑,便以为我不敢动了么?” 霍临春的衣裳,也沾上了泥污。 山风呼啸着,吹散他的话。 祁樱停下了。 “你恨我?” “……” 霍临春愣了下。 祁樱一脸冷漠。即便衣裳脏了,头发乱了,她也还是冷冰冰的模样。 “既然不是恨,也不是爱,那你这般对我,算什么?一个陌路人,有哪里值得你这样折腾?” “要伴眠,要温床,也多的是人选。” “我这块冰,显然不是霍督公的喜好。” 祁樱的脸还是冷的,但声音听上去很烦躁。 这种不耐烦,让她像个霍临春没见过的人。 “祁樱。”霍临春头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我对你,哪点不好?” “我既没有打骂你,也没有凌辱你,你在我身边,吃穿住行,除了行,还有什么不舒坦?” “我一根指头也没有动你,难道反而让你不痛快了?” 霍临春木着脸,问道:“你想给我温床不成?” 祁樱站在那,眯了眯眼睛。 嘴唇上的血渍,红艳欲滴。 她的美,向来是冰冷,不可亵玩的,可这一刻,因为那抹猩红,艳光四射。 “你果然是对我一见倾心了吧?” 霍临春抬脚向前,听见这话,才走一步,便停了下来。随他同来的两个手下,也有眼色地往后退了退。 这里只有祁樱一人。 就算她再长出两条腿,也跑不掉。 霍临春澹澹道:“是又如何?” 祁樱殷红的唇瓣,轻轻开合:“这回你倒是不说我自作多情了。” “祁樱,跟我回去吧。” 一样的话,语气却有些不同。 霍临春的强硬,明显澹化了两分。 他似乎真的很想让她回去。 可是,喜欢么?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般没有道理的事?见一面,就能心动? 祁樱没有头绪。 她从未对谁有过那种季动,也没有人向她表露过爱慕。 无知如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什么叫作倾心。 这种事,恐怕得问太微才行。 不过,她已经见不到太微了。 祁樱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霍临春的脸色,忽然变了。 祁樱身后,根本没有路。她一直往上走,是早有预谋。山坡,转眼成了悬崖。 雪白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 霍临春大步迈开。 祁樱抬起手,做了个阻拦的手势:“别过来。” 她已经站在死路边上。 大风吹起她的头发,碎金般的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她身上。圣洁的光芒,让寒冰消融。 她轻声叹气,用怜悯的眼神望向霍临春。 可怜的家伙,和她一样无知。 他做的那些事,怎么可能会是喜欢? 祁樱张开双臂:“我不会和你回去。” 不管是谁打造的笼子,不管是多么奢华的生活,她都不想再住进鸟笼。 “吃穿住行,除了行,样样都好……真是可笑……” 宽大的袖子在风里猎猎作响。 祁樱道:“我要下去了,你还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她又往后退了半步。 华美柔软的绣鞋,已经从脚后跟脱落。 她索性抬起脚,将鞋子踢下了悬崖。 霍临春浑身冰凉:“快回来……” 祁樱扬起下巴,怜悯的眼神,变成了轻蔑:“你看,不过如此。” 夏日狂风,扫过长草。 她身子后仰,倒了下去。 霍临春拔脚便跑。 “督公!” 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但霍临春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扑上去,伸长手想抓住祁樱。 虚空下,绮霞如泼。 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脚下空空无着,他忽然回过神来,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瞬间,他看见祁樱在笑。 她双臂大张,衣袖鼓鼓囊囊,像鸟儿振翅高飞。 霍临春探出去的手,落了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祁樱的笑。 原来,她笑起来,是这般明朗畅快。 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个。 原来,都错了。 …… …… 无瑕的面孔,仙人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这是他初见祁樱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想要抓在手里的东西? 污浊的他,见不得那样的无瑕白玉。 他以为,自己是想毁了她。 他以为,自己对祁樱的欲望,绝非爱慕。 毕竟,所谓的喜欢、倾心,都只是些令人作呕的感情罢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