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就样貌英俊,笑起来更显端正,一点不似传闻中的恶劣。 慕容四爷皱着的眉头早在出门之前便已舒展开:“殿下!”他扬起嘴角,迎上去,一通寒暄。 杨玦下了马,将缰绳交给手下:“都说洛邑的牡丹开得好,但我好像来迟了。” 他跟上慕容四爷,朝门内走去。 乌沉沉的天被挡在碧纱窗外。 杨玦落座,吃茶,一直带着笑。 慕容四爷陪着他,渐渐脸皮发僵,忍不住先张了嘴:“不知殿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若是赏花,他不必亲来慕容家。一个皇子,想看两朵花,还怕没人送过去? 更何况,花期不对。 他和杨玦也没有什么交集。 问完,慕容四爷站起来,提起茶壶,给杨玦空了的杯子添满新茶。 澄黄色的茶汤,香气扑鼻。 杨玦笑微微道了谢:“倒不是什么大事。” 慕容四爷提着心:“只要是慕容家帮得上忙的事,殿下只管……” “这忙还真就只有慕容家帮得上。”杨玦还是笑,凤眼眯起,望着慕容四爷,“我想见个人。” 慕容四爷叫他打断了话,原就提着的那颗心,更是吊到嗓子眼:“殿下想见谁?” 杨玦摩挲着茶杯,轻声道:“慕容舒。” 等待的瞬间,脑海里翻过无数张面孔,可就是没有自家侄子。慕容四爷愣住了:“他……殿下为何要见他?” 杨玦吃着茶,斜睨他一眼:“怎么,我不能见他?” 慕容四爷回过神,敛去讶色,笑道:“殿下误会了,只是小侄抱恙多时,鲜少见人,我怕他会在殿下跟前失礼。” 他扬声唤人,吩咐下去:“去请二公子过来。” …… 这个时候,慕容舒还在读书。 大丫鬟宛桃在他边上扇着风,陪他一起看。 她原本不识字,但慕容舒教得很用心,是以如今也认得一些了。见慕容舒揉眼睛,她便将书卷拿过来,道:“公子,我念给您听如何?” “嗯,你念吧。”慕容舒靠在躺椅上,懒懒闭上双眼。 和平凡的脸不同,宛桃声如黄鹂,从她嘴里念出来的书,似乎也变得有趣了。 慕容舒吹着风,听得入神。 忽然,有脚步声闯进耳朵。 他一下睁开眼睛坐起来。 “二公子,四爷请您去花厅!” “什么事?”慕容舒惊讶地直起身,看向来人。 自从靖宁伯府退了婚,慕容四爷便更少见他了。虽然他们都住在慕容家的老宅里,但不是逢年过节,连话也不会讲。 慕容四爷当他不存在,他也乐得如此。 可现在—— 来人道:“有客在,您去了便知道。” 慕容舒站在窗前,脸上的表情和那半边皮制的面具一样僵硬。 客人? 既然有客人在,那就更不应该叫他去,四叔在想什么?他踌躇着,怎么也迈不开腿。 来人已经等得不耐烦,催促道:“二公子,四爷该等急了。” 慕容舒看看宛桃,抿着嘴向外走去。 这九曲长廊,今日走来,却如此得短。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人已到了花厅外。 小厮掀开帘子,目送他进去。 里头的两个人也都放下手中茶盏,齐齐看向他。慕容舒不由脸色发白,他已经看见了客人。 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郎。 高挑,清瘦,俊朗,同他完全不一样。 慕容舒每向前一步,心中疑虑便加重一分。 四叔到底为何要让他过来? 这少年,该不会是……心里冒出一个噩梦般的念头,让慕容舒差点在平地上跌倒。 不可能。 这人看起来分明要比他们小一些,而且眼角也没有红痣。 他战战兢兢靠近。 慕容四爷道:“六殿下想见你。” 慕容舒的心,一下落了地,摔下去的。虽然不是他想象中的噩梦来临,但六皇子要见他,仍是一件骇人至极的事。 对面的杨玦,已在上上下下打量他。 那样直白的轻蔑,几乎到赤裸的地步。 慕容舒差点想要后退。 最终,杨玦的目光落在他的面具上:“听说伤得很重?” 旧疤在他灼人的目光里发烫,慕容舒微微垂眼,不敢同他对视:“只是看着厉害……” “是么?”杨玦站起来,忽然道,“摘下面具,让我看一眼。” “您说什么?”慕容舒听清了,却不敢相信,“小的面目丑陋,怎能在殿下面前……” “我让你摘了。”杨玦脸上已经没有笑意。 慕容四爷急忙来打圆场:“既然殿下关切你,你便不要推拒了。” 慕容舒喉咙发干。 关切?这怎么可能是关切? 但皇子让他摘下面具,他又如何能不摘?手指颤抖着,慕容舒取下了面具。伤疤纵横的半张脸,让他看起来像鬼一样可怕。 便是早就见过许多次的慕容四爷,看见他的脸也不觉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