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好像是个死人。” 焦玄微笑,又提起了笔:“你这般一说,倒是越看越像了。”他唰唰两笔,又在纸上增添了两抹血色。 “这是我前些日子做的一个梦。” “是噩梦?” 焦玄沉吟了一会,摇摇头道:“倒不能说是噩梦,勉强算个怪梦吧。” “我梦见我和靖宁伯在偏殿下棋,越下越是没完没了。” “靖宁伯在棋盘上作祟,搞得血流成河,很是唬人。我梦醒以后,怎么也忘不掉那场景,如今画出来了才算好受一些。” 他口气轻松地说着梦境。 薛怀刃也只是一脸平静地听着,须臾落了座,替自己倒起酒来。 焦玄看见,便将羊毫随手搁在了笔架上。重叠的山石纹,沾上了朱砂色,他也不以为意。 越过长桌,他走到薛怀刃对面,拿起个杯子,示意薛怀刃给自己倒酒。 一股药材味。 是屠苏酒。 他闻了闻,眸光微闪,笑道:“不年不节的,怎么想到要喝这个?” 薛怀刃笑笑:“兴许是最后一次了,便当作过节吧。” 焦玄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收起笑意,将视线落在义子脸上:“你若是今夜老实回去,便还有数不清的下一回。” “不要胡闹。” 他用了个轻飘飘的词来形容他们今夜的会面。 胡闹。 仿佛薛怀刃是什么少不更事的顽劣幼童,而不是十三四岁便跟着他拷问杀人的一把刀。 还在夏国的时候,薛怀刃就是他的刀。 人人都知道。 时至今日,刀尖上的寒光也不会暗澹了。 薛怀刃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 他有记忆以来,喝的第一口酒,就是焦玄递给他的屠苏酒。 新生喝得,送别自然也喝得。 “义父。” 他站起身来,唤了一声。 焦玄叹口气:“你定然是误会了。” 薛怀刃还在笑,眼尾的殷红小痣却像沾了血,带着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杀气:“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焦玄道:“你便是不说我也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他不再看桌上的酒,只是牢牢盯着薛怀刃。 他坐着,薛怀刃站着。 年轻力壮的镇夷司指挥使,似乎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 但焦玄面不改色,语气很从容:“那年雨夜,对慕容家下杀手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