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背身冲着他,并不回头,只笑了下道:“父亲就这般不信女儿?” 祁远章从鼻子里发出了个音——“哼”。 声音很轻,但其中意味十分清楚。太微终于转过身,望向了他:“撒谎不过是无奈之举。” 祁远章挑起了一道眉,微微歪着头,抖了抖身上的花袍子:“无奈?你怎么就无奈了?好端端地冤枉人家,你倒还无奈上了。” 太微在夜幕下微笑起来,轻声道:“我若不撒谎,那今日这事,您说该如何了结?” 祁远章目视着她,眉头微微一皱,敛起了凤目。太微的话,虽然不中听,但说的并没有错。如果她今日应下了无邪的话,承认无邪所言非虚,那她就必须解释她是如何不见的。 祁远章先前便已参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附和着她的话,佯装生气。 可如今,四下无人,只他们父女俩坐在廊下。 祁远章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薛怀刃手下的人,必然是有本事的,他说那条巷子只有一个出口,他一直守在那,你却仍然不见了,那么你是怎么脱身的?” “飞天还是遁地?”祁远章屈指轻轻敲击着栏杆,“你既不是神仙,自然不能飞天也不能遁地,那你是怎么不见的?那条巷子,有另外的出口?” 太微笑了笑,摇头道:“没有,那条巷子的确只一个出口。” 只是对她来说,不止一个罢了。 她望着父亲,神色漫然地摇了摇手中扇子。 夏夜里,纵然有风驱散了白日酷热,却仍然不够凉快。 祁远章咳嗽了两声。 太微继续道:“我翻墙溜的。” 瞧他的模样,她今夜若是不答,早晚还要被他揪着再问上一遍。 “墙不算高。”太微伸手比划了下,比巷子两旁的高墙矮了不少,“喏,不过如此。那个叫无邪的,是想着我一个伯府千金,怕是平日连自己用腿走路的时候也少,料想我不会翻墙,才觉得奇怪,这人怎么不见了。” 她一脸正色道:“我先前去寻您,原就是想告诉您这件事,但哪里想到,他们来得这般快。” 太微以为今天这样的日子,薛怀刃定然不得空来管她的琐事,没想到他还亲自上了门。 “我本无意瞒您。”太微眉眼一弯,露出了少女姿态。 祁远章见她一副认错服软模样,倒是比先前生气了些。 她口气硬邦邦,态度冷冰冰不耐烦,才像是真,如今这样,倒浑身上下皆透着个“假”字。 祁远章道:“你溜了以后,做什么去了?” 太微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在了地上,跺跺脚让皱着的裙摆自然垂落,而后道:“难得出门一趟,我胡乱逛了逛。” 祁远章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怎么比看起来滑头这么多。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她说她胡乱逛了逛,那便只能是胡乱逛了逛。 查无人证的事儿,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不过她今日这么一闹,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有了这么一个由头在,往后拿出来说道说道,还不是轻轻松松便能打得对方没脸说话。只是那个叫无邪的护卫,也真是够倒霉的。 祁远章想着自己方才发的那顿火,发得委实还不错,心里总算舒坦了点,朝着太微一摆手道:“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你,回去歇着吧。” 太微是一贯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的,他让走,她立即便走,毫不逗留。 可才走出了三步远,她忽然脚下一顿,回身问了一句:“您知道那天夜里闯入国师府行窃的贼人,其实有两个吗?” 祁远章怔了一下,随即反问道:“怎么,你知道?” 太微远远地看着他,点了下头:“今日在外,寿春帝姬偶然提起此事,我方才知晓。” “宫里的消息,总是比外头要灵通。”祁远章站了起来,眺望着廊外天空。 太微话锋一转,蓦然道:“那两个贼,是复国军的人。” 祁远章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并不见讶色。 太微冷着脸:“复国军视您如同疯狗,天天恨不得一刀劈碎了您的脑壳,您可知道?” 祁远章慢慢吞吞转过身来,伸出一只手,抬起食指,遥遥指着她,上下晃了晃:“怎么说话?什么叫疯狗?他们那是见你爹我英俊潇洒,不痛快罢了。” 他说的很笃定,半点不像是玩笑。 脸皮着实堪比城墙厚。 太微一口气憋在了心口,闷闷的发疼,恨不得劈头盖脸骂他一顿才能舒心。 可他是她老子,他就是看起来再蠢再讨厌,也还是她老子。 太微心里恶狠狠地想,由他死去!而后一扭头,转身便走,但走了没一会,她又灰溜溜折返回来。 祁远章还在原地,看着她,笑问:“方向错了?” 太微瞪了他一眼。 知道她走错了方才不提! “左右你爱乱逛,多走走又何妨。”祁远章一手摸着廊柱,一手指着长廊另一头道,“集香苑在那头。” 太微一言不发,越过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