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再幸拒绝借路早在徐子东的预料之中,是以亲耳听到老将军拒绝的时候没有半点奇怪,当日就离开襄平。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领着几人出城时,城门处挤满百姓,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几人,怀着无尽期待。 一出城门,在外面待了一夜的三千民夫早已等候多时,背着昨日带来的粮食,随着徐子东往西而去。 眼见东齐的人没有入城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跑去,城门内的百姓登时炸开锅。 昨夜,东齐送粮的消息如洪水一般冲入整个襄平城,上到八十老人,下至八岁稚童,谁都知道东齐此来是要送粮,解救城中百姓。 各种流言满天飞,有说东齐此来带有数不清的粮食,足够襄平所有人吃上几年,有说粮食其实不多,但足够吃上半个月,但不管是哪一种流言,都与粮食脱不开关系。 眼下的襄平,粮食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救命之物,眼看着送到嘴边的东西飞走了,人群如何不绝望? 脏兮兮的少年,瘦弱的女子,昨日在官衙前的人大半都在此处,眼睁睁看着东齐人消失在远方。 他们眼里看到的根本不是远去的人影,而是无穷无尽的饥饿。 还有深深的绝望。 上万衣衫褴褛的百姓垂头丧气,如丧妣考,等在城门处久久不远离开,似是在奢望那些远去的人能够回头,带来梦寐以求的粮食。 从清晨等到正午,还是没能等来,空空荡荡的城墙外,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第一批人开始离去,他们对东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盼着能快人一步,随便挖点草根树皮填填肚子。 还有人开始冲击城门,他们想要逃离这座必死之城,出去,广阔天地总有东西果腹,留下,只能等死。 故土难离,更多的人不愿走,也不敢走,更不知道该去何方。 冲击城门的并未如愿,城墙上的军人手持利刃,一开始还只是驱赶,慢慢的变成放箭,不多时,第一个人死在冲突中,然后,接二连三的开始死人。 守城的甲卒也很无奈,封城令是程再幸的意思,早在半月前就已经不再放任何人随意进出城门。最近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人来襄平,除了东齐的人,就只有那十几个卖粮食的行脚商。 百姓终是斗不过甲卒,留下上百具尸体后,如潮水一般退去,混入那些没有冲城的人中。 高瘦汉子郑二和绰号黄鼠狼的黄源也混在人群内,按照张盼的授意,现在又该他们出来演戏了。 郑二装作凄苦无比的挥拳猛砸地面,满脸泪水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东齐的人要走,他们不是来送粮的么?没有粮食,咱们可怎么活啊!” 怒吼声引来周围人共鸣,未曾走远的人群纷纷停下,满眼凄凉的看着跪地呐喊的汉子,如同听到汉子绝望的心声,竟是与自己心头一模一样。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谁都想知道,已经送到襄平城外的粮食为何会走。 郑二犹自哭个不停,哭声吸引越来越多的人驻足。 脏兮兮的少年和那瘦弱女子最先认出他来,一时间悲从心生,少年最先控制不住,眼泪刷刷往下掉。 躲在人群中的黄鼠狼四下一扫,见到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估摸着时机已到,当即分开人群走出,指着郑二骂道:“又是你,昨日就跟你说老将军不会要这粮食,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你还不信,你还要打我,来来来,今日我就在这里,你倒是来打啊。” 郑二哭道:“我不信,我不信,一定不是老将军的意思,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咱们大周,谁敢作老将军的梗,大兄弟,别傻了,粮食一去,又不让咱们出城,咱们啦,就在这里等死吧!”黄鼠狼一脸无奈的叹道。 这话如刀如剑,刺的周围人心如刀割。 人群内有人忍不住问道:“那兄弟,程老将军为何不要粮食,他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早就吃不上饭了?” 黄鼠狼等的就是这个,故作郁闷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将军,哪里知道他想什么。” “不过……”黄鼠狼故意一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问话之人落入圈套,迫切道:“不过什么?有话快说,别遮遮掩掩的。” 黄鼠狼一拍手,装作心一横道:“罢了,反正也活不过几日,不妨说与大家听听。据说那东齐的人此来是想借路襄平,往东边攻打赵计元,城外有十几万石粮食,只要大周放他们过去,这些粮食都是我们的,陛下和王爷都已经答应,偏偏老将军不肯点头,东齐的人没办法,只能走。” “只是借路就有粮食?” “还要攻打赵计元那个反贼?” “大将军为何不借?” “这可是真的?” ……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议论纷纷。 郑二拿捏着火候,知道这个时候更该加一把火,爬起身猛然将黄鼠狼推倒在地,横眉怒目道:“你胡说,借路就有十几万石粮食,这么好的事老将军如何会拒绝?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诬蔑老将军。” 黄鼠狼坐在地上不起身,回骂道:“动手非是君子所为,我不与你计较,是真是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