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台阶处,徐子东看着周延年与蔡忠雄久久不言,曾几何时,他也有这样一个大哥,只是一朝之间,他的大哥离他而去。 好在还有姜浩言,这个人愿意替代杜从文,为他遮风挡雨。 如今来这余杭,是要为姜浩言争取时间,不用在与西梁死磕的同时承受南楚的进攻。 蔡忠雄既然要帮周延年,那事情便算告一段落,他也要先回御金,先让大哥在天之灵瞑目,先让爷爷入土为安。 拾阶而上,拍拍那个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下人,一开始对于蔡忠雄的印象有些不好,但看到七个血字,听到这下人的一番言语,印象便大为改观。 一个重情重义,爱护下属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轻轻冲着谢燮和屈狐仝一招手,徐子东打算不辞而别。 但那蔡忠雄眼尖,没等三人出门便大叫一声留步。千恩万谢之后,委婉的表达些许不满,既然你们有这么大本事,干嘛不一上来就出手,反而要等他吃过陆文龙一掌之后,才大发神威,害他遭此大罪。 徐子东并未解释,只是问他还不想和女刺客快活一夜。 五大三粗,不修边幅,看着像个莽夫的蔡忠雄实际上心细如发,瞬间想明白为什么。 心里把徐子东和谢燮放在一块,感叹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又骂徐子东小气,不就调戏一句,犯得着苦大仇深? 这些想法不便出口,只能庆幸道:“还好陆文龙手中留力,让我捡来一条命,万一那陆文龙下死手,蔡某哪还有命在。” 徐子东嘿嘿一笑,“我本来就是刺客。” 闲谈之中,许南山骑马而来,一同来的还有周武陵和黄泽海。 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独臂老人看向蔡忠雄有些不好意思,比起周延年还要来的惭愧。 好在旁人即便看到许南山脸色不对,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去问,大概知道理由的周延年也不会去揭穿,甚至不会把许南山的那些话告诉蔡忠雄。 尴尬中,一应军务大事只能留待明日处理,徐子东也选择就此告别。 许南山试着挽留,直言徐子东若是愿意,以后这一干人等都可以听他指挥,毕竟他们要干的事是为徐飞将复仇,有徐子东在怎么都要名正言顺一些。 徐子东没有答应,或者说他并不看好这个迂腐的老人能成事。如果没有裴苳浒出手牵制,余杭道这些人能在陈友谅的怒火中活过半个月,那就算大幸。 有这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东齐从西梁撤军,从新在长江以北设好防线。 但这并不是徐子东想要的,也不是姜浩言想要的。 按照原定设想,策反周延年之后,还要促使他和裴苳浒结盟,里应外合之下,让陈友谅疲于应付,没有兵力越过长江攻击大齐。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裴苳浒的相助必不可少。 以那个疯女人的做派,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有可能让陈友谅万劫不复的机会。 但问题是许南山不同意,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徐子东不懂家国意义,不知道这种东西对于许南山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只要对自己有利,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 行走在夜色中,徐子东偷眼看看屈狐仝,既然许南山不愿意,那就帮他一把,“屈前辈。” 屈狐仝没有回应。 “屈前辈,屈前辈。”徐子东又叫两声。 一连三声,屈狐仝都没有听见。 不得已,徐子东只得停下脚步,轻轻推推屈狐仝,“前辈在想什么?” 小不二刀终于回神,“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关于许南山和陆文龙的往事?” “哦?”徐子东颇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长叹一气,屈狐仝说道:“早年跟着师傅参加过河西铁手明勇的葬礼,据说那人是师母的表亲。后来师傅追杀过陆文龙,却没有得手,好像是宫中的一个太监出手,保下陆文龙一命。 说起来其实都是可怜人,那陆文龙是被明勇收养的不假,明勇倾囊相授也不假,想要把女儿嫁给他也不假。只是陆文龙有自己喜欢的姑娘,还和那姑娘育有一子。明勇知道之后要陆文龙与那妻儿断绝来往娶他女儿,他怎么可能答应? 后来的事江湖里没有传开,那明勇趁着陆文龙外出之际找到他妻儿,杀掉那女子,用他儿子逼迫他与自己女儿成婚。为了儿子,陆文龙选择妥协,但大婚之后明勇却没有放过那个小孩,这才有后来推山手陆文龙弑师杀妻的人间惨剧。” 周武陵听得直摇头,“强扭的瓜不甜,明勇好歹也算一代宗师,连这点道理都看不通透?” “做父母的向着子女,疼到深处,那还管的着许多,即便明知没有道理,还不是要做。”极少开口的谢燮插嘴道。 屈狐仝赞同道:“确实如此。” 徐子东打断道:“别说这个,我更想听听关于许南山的事,眼下还指着他们搅动南楚风云,知道的越多,对我们越有利。” “嗯。”屈狐仝应下一声,仔细回忆道:“大概七年前,王爷带着世子殿下来过西湖,当时王爷在许南山的鱼庄外站了很久,却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