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友谅又有什么理由杀我爷爷?”徐子东盯着遗体困惑道:“就为让你我反目?就为找一个收拾你的理由?” 姜浩言微微低头,没有回应。 徐子东上前一步,离姜浩言只有半尺,再次问道:“有什么理由?” 姜浩言还是不答,不愿抬头。 “哈哈哈……”僵持之际,突兀的笑声响起,仰面朝天的姜城安放肆发笑。 “咳咳……”大笑之后,急速的咳嗽声伴随着鲜血自他口中一同喷出。 徐子东愤怒的转过身,一步越到姜城安身前,一脚踩住胸口,喝道:“你笑什么?” 胸口被踩,姜城安呼吸困难,胸部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他却好似浑然不知,犹自笑道:“姜浩言不是不知,而是不敢说,因为他怕你问,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脚下一松,徐子东转头迎上姜浩言躲闪的目光,低吼道:“为什么?” “哈哈哈。”呼吸痛快之后,笑声更加尖利,姜城安狂笑道:“徐子东,你还想不明白?陈友谅做这些,要挑拨你们是一回事,找理由收拾姜浩言是一回事,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做掉徐飞将。你爷爷影响太大了,大到不用虎符,不用陈友谅授意,就能调动兵马。裴苳浒打穿天下城那一次,徐飞将明明没有任何带兵的资格,却能指挥整个天下城的军队,换做是你,你怕不怕?” 努力仰起头,他又吼道:“你怕不怕我不知道,但姜浩言肯定怕,他不怕徐飞将,他怕你,哈哈哈,他怕你啊!” “闭嘴。”姜浩言神色一变,抢出两步想要阻止姜城安继续说下去,却被徐子东一把拉住。 “看。”姜城安笑意更浓,口水带血四射,大笑道:“他在怕,你看到没,他在怕,他怕有一天你也和你爷爷一样,统兵不用虎符。徐子东,看看你爷爷,这就是你未来的出路,早晚有一天,他姜浩言也会像陈友谅对你爷爷一样对你,也会找个理由收拾你。汉家高祖的齐王,李沉威的郑王,哪一个不是功高盖主不得善终。” “说完了?”徐子东面无表情道。 笑意散去,姜城安不解的看着徐子东,明明是想挑拨他们的关系,却发现徐子东好像一点都不为所动,平静的有些异常。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看得是这两人反目,既然火候不够,那就再添一把火:“徐子东,早晚有一天他姜浩言会杀你的,你真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后悔?而今历下城人马不多,他姜浩言也站在你面前,杀了他,控制大齐,你自己做皇帝。杀了姜浩言,带着你的人,带出一票人马,在这乱世为自己争天下,总比为人卖命不得善终要好。” “想想看,自己做皇帝,自己君临天下,不比什么都好?”姜城安不断蛊惑道:“通州,虎牢,你的战绩人尽皆知。你有本事,有魄力,有的是人愿意跟着你。你还能请动谢不言楚东流这等高手,江湖人也对你另眼相看。你的崛起势不可挡,与其等到那时姜浩言猜忌,为何不先下手为强?你觉得呢?” 徐子东不言不语,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似乎不为所动。 姜浩言却是脸色变幻,一会儿看看姜城安,一会儿偷眼看看徐子东。他本是想让徐子东亲手杀死仇人,消去心中仇恨,但现在他有些后悔没有割去姜城安的舌头,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他甚至想让时间倒回片刻,只带着姜城安的尸体来见徐子东,这样就不会有眼前这一幕。 姜城安喜欢侄子的表情,也喜欢徐子东沉思的样子,只要这两人能反目,谁杀谁他都乐见其成。 稍远的地方,耳目远胜常人的屈狐仝和谢燮将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在镇南王府十多年,见惯人心险恶的屈狐仝暗暗握紧手中刀。 这个动作落入谢燮眼中,她奇怪道:“屈师兄,怎么了?” 小不二刀压低声音道:“我怕姜浩言会对少爷动手。” 谢燮目光一冷:“为何?” “因为姜城安那番话。”屈狐仝捂着嘴,用最小的声音道:“他表面是在劝少爷,其实是在逼姜浩言。一会儿说少爷有本事,一会儿说少爷能请来师傅和谢前辈那种高手,就是提醒姜浩言,少爷对他有威胁。” 话说的这般明白,再不懂才是奇怪,俏脸冰寒,朱雀微鸣,谢燮冷道:“好阴险的人。” 目光扫过姜城安,朱雀渐渐平静,想起武当山与姜城安放对,那时他和煦如风,还会让着江湖晚辈,冷意散去,谢燮叹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屈狐仝点点头:“仇恨能让人转性,也怪不得他,要怪就怪这人间乱象,也不知少爷在想什么。” 在徐子东眼里,世界仿佛变得灰暗。汉家齐王,大新郑王这两人的事他都听周武陵说过,说那齐王助汉家高祖击败强敌,登临大统,最后却被车裂而死。说那大新郑王和李沉威是穿开裆裤结下的交情,却在李沉威谋取天下之后身败名裂,被安上谋反的名头,满门死绝。 周武陵还说过,陈友谅是人间少有的在登上帝位之后没有屠杀功臣的帝王,而今爷爷的遗体摆在眼前,这个说法不攻自破。 仇恨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徐子东开始考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