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将军回营,杜将军回营。” 悲壮凄然的喝声自大营外闯来,隐隐间带着几分要哭不哭的绝望。 本来打定主意赌那张盼不敢真动手的李钊瞬间起身,脸上青红交替,慌忙喝止手下人的动作。 徐家军能让李钊畏惧的只有三人,一个徐子东,一个屈狐仝,还有一个便是杜从文。 徐子东和屈狐仝自不必说,一个领军主将,一个一品高手,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怕不行。 但杜从文的威势从来都不是身份地位决定的,在李钊的记忆里,“高人不知几等”的杜从文大概是他见过的最高的一个人,就算他不得杨象升看重,不是辽东霸刀门门主,也没有二品身手,只要他杜从文往那里一站,哪怕一脸憨态,依然让人生出一股不敢与其相争的错觉。 更何况杜从文又有二品身手,又是霸刀门的人,还颇得杨象升赏识,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加上这些,令李钊这个嫁到徐家军的小媳妇不得不对杜从文抱着些许敬畏。 杜从文回来,今日这事还能成行?李钊心中生疑。 李钊停手,张盼的食指立马离开扳机,偏头看向周武陵,却见那书生并没有半点兴奋之色,眼神中还是流露着无尽担忧。 仔细回忆刚才的声音,张盼也觉不对,按理说杜从文回来,那声音应该是喜悦和兴奋才对,为何却是如丧考妣的音调? 难不成?不会的,不会…… 校场上,分作两边的八百人各自收回兵器,目光全部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远处,一个女子提剑走在最前,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不算高的男子,男子背上背着一人。再之后,还有两个带刀甲卒。 几人越走越近,到得木台二十丈外,其中一个甲卒小跑上前凄然喊道:“杜将军回营。” 正是刚才那声音。 先登麴义打量着喊话之人,心念却回到御金关,想起高顺领着陷阵营断后的决然。 “麴义,老高今日不走了,清明重阳可要整上好酒过来孝敬。” “怎么可能都走,没人断后,咱们这些残兵败将不得被追杀致死。” “你先登营登城抢先,而今断后你也要和我抢,你吃肉还不让我喝汤?什么事你都包圆了,那我陷阵营干什么吃的?” “麴义,我那小舅子负伤在城门口,你帮我把他带出去,那小子不是孬种,只不过运气不好,一上来就中箭。” “陷阵营总的留个种子,指不定哪天还能再长出来,我那小舅子要是有些本事,你就多照顾些,咱们陷阵营可不能交给外人。” 说话之声犹在耳边,麴义眼泪打转,朝着那喊话之人招手道:“杨恩江,到这边来。” 眼睛红肿的杨恩江看了看被人背着的尸体,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麴义也不急,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心中却抱着几分侥幸,既然杜从文能回来,那高顺是不是也能回来。 但片刻之后,麴义心中再也不抱一丝侥幸。 那女子和那背人的男子越走越近,尸臭味也随之扑入口鼻之中。 一男一女都是活人,那这尸臭是…… 麴义看向背上那张熟悉的脸,再也不敢想。 麴义能闻到的味,其他人的鼻子也能闻到。 周武陵跌跌撞撞的走下木台,失魂落魄的顺着尸臭味走来。 背着杜从文的男子四下一扫,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目光定格在缓步而来的周武陵身上,他记得这人好像是徐子东的老乡,被火烧坏脸:“徐陵,徐子东呢?” 徐陵?所有人诧异的看着来人,不明白为何他会叫周武陵为徐陵。 唯有周武陵知道为什么。 一声徐陵勾起不堪回首的往事,伸手摸过脸上的疤痕,当年的往事涌上心头。 知道他为什么叫徐陵的除开周武陵自己还有两人,一个下落不明,一个近在眼前却已天人两隔。 伸手摸着杜从文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周武陵忧伤的小声道:“诚王殿下,我是周武陵,徐陵只是徐子东给我的化名,至于为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 咋听到周武陵三个字,再看到他的脸,苏信微微一惊,当年锦官四公子之首,被无数女子追捧的翩翩少年如今竟然会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这种惊讶转瞬即逝,苏信叹道:“当初的事皇兄亦是两难,是我苏家对不起你周家。” 周武陵轻轻摇头:“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诚王殿下不必如此。” “你们还没有找到徐子东?”一旁的谢燮对于这没头没脑的对话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徐子东的下落。 周武陵刚要回答,却听见木台上的李钊抢道:“找到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死。” 浓厚的尸臭味早已将李钊的恐惧驱散,活着的杜从文他会怕,但他却不会怕一个死人。至于那一男一女,除开长得好看之外也没什么出奇之处,虽然拿着把剑充门面,但总不至于比杜从文还厉害。 “周武陵,麴义若是不跟我低头认错,今日的事就不算完。” “还有你们,对,就是你们两个。”伸手指向带苏信三人返回的杨恩江和周波:“今日李钊要带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