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显泥泞的地面给冲车楼车的推进造成不小麻烦,跌跌撞撞好一会儿才推进到城门处。 随着楼车上弓箭手的压制,先登营才敢冲向城墙,驾着云梯上城。 不远处,谭山岳儿郎扯着嗓子喊着杀,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不说架云梯上城,就连放箭都是稀稀疏疏,好似舍不得那箭矢。 这样的行为徐子东看在眼里,却是不觉有什么,只要谭镇东的人能牵制住一部分西梁军,剩下的事他有信心自己搞定。 敌我兵力对比,城内可能的守城器械,萧远山可能会有的计划……这些都在战前有过详细的分析。 按照徐子东的设想,三万游骑压境的北门怎么都能吸引御金将近半数的兵力。徒造声势的谭山岳应该可以再吸引一部分兵力。那剩下的需要他徐子东亲自对付的西梁军,顶满天也就一万人。 老祖《半身戎马记》虽然通篇口水话,但偶尔也有“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这等大家之言。不过徐子东知道这几句肯定不是出自他那没多少学识的老祖,指不定是偷自哪家先贤。 但这并不影响他应用到实际之中。 既然御金能和自已正面作战的不过一万人,那老子两万人怎么都能打一打。 这也就是周武陵不知道他的想法,要不然一定会指着徐子东的鼻子骂他没脑子,曲解先贤的意思。 直到多年以后,徐子东才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南门外震天的喊杀声让慕容长风止住手下儿郎的叫骂。经历过上京一战,亲手砍下西金皇帝人头的他嗅到空气中浓烈的战争气息。 草原儿郎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什么保存实力,什么出工不出力他不懂。 南边的人靠不靠谱他也不管,草原儿郎会有多少死伤他也不管。 就算只是所谓的盟友,就算事后有撕破脸皮的可能,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齐心协力打破御金。 大草原有别于中原的号角声响起,游骑开始驱赶奴隶攻城。 这种实用却不仁的做法一直是中原人斥责草原人为蛮子的原因之一。 先以奴隶推进,消耗敌人的箭矢和守城资源,等到奴隶死绝,才会有正规军冲城。 每每中原与草原的大战,死的最多的不是甲卒,而是奴隶。 草原人也不怕奴隶死光,只要打破城池,就会有新的奴隶出现。而且漠北的奴隶数不胜数,如同牛羊一般被圈养。奴隶不够,让奴隶生就是。 衣着单薄,拿着最烂兵器的万余奴隶不要命的冲向御金,甚至都不需要游骑督战。 一个个奴隶倒在冲锋的途中,没有甲胄护身,弓箭的杀伤力倍增。 一个又一个奴隶的死亡并没有阻止其余奴隶的向前的决心,伤亡过半之后,终于冲到御金城下。 领着五千人守卫北门的御金副将陈贵银看到令他头皮炸裂的一幕。 那些草原地位最低贱,比之牛羊还不如的贱奴竟然开始搭人梯,竟然想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上城墙。 拱卫御金十数年,曾跟着萧远山一起马踏草原的陈贵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怕死的奴隶。 慌乱之下,陈贵银一边指挥手下人杀敌,一边命人去向萧远山禀报这边的局势。 北门外,慕容长风对于奴隶军的表现同样惊讶,心中对于才嫁人两年就要守寡的妹子生出无尽佩服。 凡攻城而破,身死城墙二十丈内,子女可脱贱籍;身死城墙三丈内,全家可脱贱籍。破城不死而无人头者,不可脱贱籍。破城不死有人头者,脱贱籍,入丁字籍…… “十文,你可知你这几句话让草原多出多少不要命的汉子。” 冷漠的盯着搭人梯上城墙的奴隶,慕容长风沉声道:“回头好好统计一下,只要拿下御金,这些奴隶的家人全部脱离贱籍。” 同为慕容家的族弟不满道:“长风大哥,慕容氏的奴隶三分之一都在这里,若是全按十文妹子的意思办,我们要损失八成奴隶。” 慕容长风冰冷的回头,不容置疑道:“我让你去做。” 族弟唯唯诺诺的应声。 看着族弟走远的背影,慕容长风冷笑道:“那么大一座中原,还怕没有奴隶?鼠目寸光的东西。” 冷笑渐去,慕容长风轻叹道:“十文啊十文,若你不是女子,大哥还真怕你会抢我的东西。” 远处的搭建人梯的奴隶越来越少,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起将近一丈。 “可惜啊,你就是一个女子。”慕容长风眉开眼笑,喝道:“慕容家的儿郎们,该我们出场了。” 话音才落,雄浑的号角再响。 下马的游骑抬着中原遗民打造的云梯,踩着奴隶走过的道路,攻向御金。 御金城内,萧远山正引着人埋伏在御金的大街小巷中。 陈贵银的急报令的萧远山脸色微变,不得不再分出四千人去守北门。 北门九千,南门两千,剩下的就只有一万九千人在埋伏。 这点人够不够留住徐子东,让萧远山心里没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拳砸在身前的墙上,拳头上炸开血花:“早知今日,当年就该把草原彻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