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木剑的少年壮胆豪言,一应举动落在观众眼中颇觉惊奇。 敢来剑阁和谢燮叫嚣的,不是傻子,就是一品往上数的高手。这个手持木剑的少年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而且人间一品也没有拿木剑的人,这少年显然是傻子无疑。 人们没有看错,易尔山确实傻。 不识货如店小二之流只当少年又穷又傻,买不起铁剑。 但剑阁山下还是有识货的。 识货的想要从木剑中看出端倪,看看这木剑是不是曾经闻名天下的墨家矩子令。 世人皆知汉家独尊儒术之后,以木剑闻名人间的墨家消声灭迹,再无弟子在江湖走动。 即便汉家覆没,人间帝王对于百家不再赶尽杀绝,仍是没有墨家子弟游走人间。 矩子令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瞪大眼睛也看不透这把木剑与墨家有没有关系。 易尔山纵身跳下酒楼,木剑直指谢燮,凌厉的剑意中透着若有若无的柔和。 街道上,谢燮的衣裙无风自动,紧接着树上新叶发出被风吹响的哗哗声。 天晴无雨,阳光正好。 以谢燮为中心,一个肉眼可见的小龙卷急速汇聚,携着青石板上的尘土,向着易尔山席卷而来。 “回风刀?” 有幸见过参天刀石宝出手的南楚人士惊叫出声,不明白这霸刀山庄的绝学怎么会出自在剑阁骄女之手。 躲在远处的苏信头也不回的问道:“师姐啥时候学会楚东流前辈的招式?” 飘然而来的谢不言笑道:“咱与楚老二什么关系?我侄女要学他会不教?” 苏信神色有些不自然,嘟嚷道:“难道齐玄远说的是真的?” 谢不言老脸一黑,一巴掌拍在苏信脑门上,骂道:“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苏信委屈的摸着脑袋,再也不敢出声。 易尔山岿然不动,双手握着木剑,等到龙卷临身的那一刻,一剑刺入龙卷之中。 剑气在风中横冲直撞,转瞬之间便将龙卷绞的支离破碎,原本哗哗作响的树叶登时噤声。 谢燮大概看出眼前人的水准,这一手偷师楚东流的试探之招圆满的完成任务,让谢燮不再轻视眼前的木剑少年。 左脚前踏,身体微侧,朱雀挽出一个剑花横在胸前,一手剑阁起手式,博得满场喝彩之声。 翩翩少年,稳重中年,花甲老人。 贩夫走卒,门派高徒,王公贵胄。 年龄和出身可以不同,但看谢燮的神情却是一样,俱都是爱慕之意。 有的隐晦,有的惭愧,有的明目张胆。 真傻假傻分不清的易尔山微微出神,原来这时间还有和姐姐一般美的女子。 木剑落下,易尔山晃动脑袋,回复清明道:“谢燮,你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打,要不文斗怎么样?” 摆开架势,一身契机全部锁定在对手身上,只等着出手的谢燮瞬间破功,还是第一次有老实人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等大实话。 女子都爱听好话,谢燮也不例外,一句不算马屁的马屁令的谢燮左脚收回,朱雀放下,好奇道:“怎么个文斗法?” 易尔山解释道:“我出一招攻,你只能守,守不住就算输。守得住就换你攻我守,我守不住便算我输。期间谁要是抢攻,直接算输。” 谢燮细细品味着易尔山的话,眼带戏谑,玩味道:“你不傻?” 易尔山喜滋滋道:“可不是?我姐说我是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 “噗哧。”谢燮难得笑出声道:“你姐是个好人。” 笑意收敛,谢燮抬起剑道:“你先还是我先?” 易尔山憨笑道:“我说的当然我先来,谁叫你没我聪明。” 这人傻得可爱,谢燮点头道:“就依你。” 木剑微微抬起,易尔山喝道:“当心了!第一招,刺肩膀。” 话音一落,与锋利半点不沾边的木剑带着易尔山飞掠向前,整个人在空中与地面平行,携着一往无前又留有余地的气势呼啸而至。 空气被定格,人群也被定格,时间仿佛停滞,楼上店小二的一个喷嚏打到一半被定住,从鼻子里飞出的污秽停在空中,看戏的人群姿态各异,却都不一而同的保持着前一瞬间的姿势。 就连谢燮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地间只有易尔山一人还在动。 木剑即将临身的那一刻,谢燮陡然惊醒,朱雀斜着挥出,挑开那刺向肩膀的剑。 谢燮一动,易尔山向后倒飞,店小二的喷嚏终于打完,人群才能动弹。 心头惊讶,这是谢燮从未遇到过的招式,仿佛被人施加传说中的定身术一般。 等到易尔山落回原处,心有馀悸的谢燮才道:“你施什么妖法?” 易尔山摇头,提醒道:“换你出手。” 剑阁骄女终于慎重,脸色回复冰冷,脚下一动,使出追云逐日这等杀招。 无双剑气喷射,朱雀随剑气而来。 下一刻,谢燮却发现自己又不能动弹。 立在原地的易尔山木剑轻点,将朱雀微微向上拨开几分,接着再无动作。 停滞不前的谢燮又可以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