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纸落地,一同落地的还有胡三雄的膝盖。 那是他大哥的笔迹没错,他看得很清楚。 大哥为什么这样做?大哥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是大哥的笔迹没错。难道是……… 跪地埋首,胡三雄不敢去争辩,脑中想到一个可能,惶恐不安的等待着杨象升的怒火。真要是那样,以后的冀州就不会再姓胡了。 云州将军羊沽心中疑惑,捡起胡三雄身旁的信,眼睛一扫,神色惊讶。 心念急转,一种可能性涌上心头。 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也只有徐子东这种野路子才想的出来,哼,想要栽赃,没那么容易。 伸手摸过裤裆,摸着那已经废去的宝贝,这个动作十分不雅,羊沽却没当回事,高声道:“大将军,这信怕是有问题。” 眼看着胡三雄跪地,演技精湛的杨象升已经松下一口气。只要胡三雄再不多话,那徐子东杀胡三归的事便可看作杀一个通敌卖国的贼子,而不是杀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 之后再对冀州兵马进行一番清洗,将几万人打散到各军之中,这样一来便白捡几万人马。 既可除去胡三归这个不听话的祸害,又能拿下虎牢关,最后还白得军马。这一石三鸟的计策,杨象升注定要赚的盆满钵满。 杨象升怎么也想不到,胡三雄都已经认命,居然还有人敢出来质疑。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他视为子侄的云州将军羊沽。 谁不知道信有问题?跪地的胡三雄不知道?要你来做出头鸟?不识好歹的东西。 心中将羊沽一通好骂,杨象升喝道:“有什么问题?军国大事不同儿戏,要是你老爹在就不会这般说。羊沽,你怎么就没学到你老爹的本事?” 约莫是觉得大局已定,杨象升毫不避讳的抬出前任幽州节度使,敲打之意呼之欲出,一点都不隐瞒。 换做其他人其他事,识大体的羊沽根本就不会出头,可问题是眼前人是徐子东,那他羊沽说什么都要仗义直言。 不为别的,就为他胯下的宝贝报仇。 当日通州的事他不敢宣扬,也不敢请和自家老爹交情莫逆的杨象升做主,心中一直憋着一团火。今日逮着机会,就算弄不死徐子东,也要多泼几盆脏水。 杨象升的敲打丢在一旁,云州将军高声道:“大将军此言差矣,父亲大人若是在,也定不会愿意见到胡三归将军死的不明不白,还要蒙受叛国的骂名。公道自在人心,这封信明显是有人陷害,大将军为何要这般认定?莫不是有什么猫腻在其中?” 话音才落,胡三雄猛然抬头,在他的记忆中,前任幽州道节度使和自家兄长可没有半点交情可言,甚至还有不小的矛盾,今日这羊沽怎会帮胡家说话? 但不管为何,胡三雄都没有再跪着的理由,有人帮腔便不算孤立无援,膝盖离开地面,胡三雄符合道:“羊将军此话不错,我大哥没有通敌卖国的理由,到底是何人要陷害我大哥?” 局面有些脱离杨象升最初的设想,按照计划,只要认定胡三归叛国,剩下的事都好处理。 如今有人怀疑,一封书信的确有些站不住脚,绞尽脑汁他也想不通羊沽帮腔的理由。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羊沽等人叫来,本意是让更多人知道徐子东的忍辱负重,结果却平添不少乱。 看着杨象升的为难,徐子东知道自己不能沉默,顾不得满身疼痛,平静道:“当日胡三归来骑军之中,意图拉我入伙,我才杀他将计就计。如今虎牢关破,孟将军就在此处,有什么疑问,问他便是。胡三归是被陷害,还是真的图谋不轨,孟将军总该比我们清楚,羊云州以为如何?” 羊沽眼露不屑,讥讽道:“我听说虎牢破关之后,你和孟拱单独在一起很长时间,他的话还能信?” 本就喜欢徐子东的杨林对于虎牢一战中徐子东的表现十分佩服,目下要帮徐子东正名,他也愿出几分力气,呛道:“这也不信,那也不信,羊沽,你到底信什么?徐子东忍辱负重助我等拿下虎牢,没他打开城门,今日我们能在这里争?莫不如我们将虎牢还给孟拱,你我都出城,等孟拱兵马备足,你再带着云州人马攻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下虎牢。” 羊沽双目一冷,反问道:“我们是在说谁打下的虎牢关?” 不等杨林回答,羊沽慷慨激昂道:“没错,拿下虎牢关他徐子东功不可没,可为一个虎牢关就要杀一个大将,还要罗织罪名。那来日打洛阳又要杀谁?杀我,还是杀你杨林?” 激昂的声音在府中回荡,满屋人静。 杨林震惊的看着羊沽,他不明白为何这个人敢把这话说出来,还说的这般不留余地。 在场的人都猜得出来事情的始末,可谁敢说? 官场里的腌臜从来不少,却从未有人敢当面说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保存自己,他羊沽难道就不知道说出来的后果? 偷眼望向杨象升,只见他脸色铁青,再去看徐子东,只见他眉头高皱。 再扫过全场,除开胡三雄眼露感激,跟着徐子东的一众人面无表情,其他人全部低头。杨林知道,要是可以,这些人宁愿自己耳聋,听不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