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一日,距离辽东不远的朝鲜半岛上方也是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好似一场暴雨将至。 汉城不算高大的城楼上,朝鲜守将郑忠信神色惊恐的盯着城外密密麻麻的红色海洋,周边副将以及亲兵不时传来的低喃声,更是令其烦躁不已。 "我朝鲜自古以来便是大明的附属国,可王上却是与女真人眉来眼去,这下好了,明廷的王师兵临城下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大明的天子这是发怒了。" "我朝鲜国穷民弱,如何能抵抗天朝王师。"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郑忠信闻言更是焦躁不已,不安的抬头望了望逐渐西沉的天色,他派人前往宫中报信已是有小半个时辰了,为何迟迟没有旨意示下。 难不成王上还打算按照此前处理棘手的内政那样,幽居深宫不出,对国事不闻不问吗? 本就惊恐的郑忠信听闻身旁的亲兵们还在"火上浇油",不由得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暴怒起来:"荒谬,尔等再敢胡言乱语,莫怪本官无情。" 见得郑忠信发怒,城楼上的众人皆是悻悻的抿了抿嘴巴,不敢做声,自家主将出身寒微,因为在"李适之乱"中忠于王上,这才被李倧看重,并且逐渐引为心腹,如今不过三年有余,便是官至西路副元帅、庆尚右道兵马节度使,统领王京一切兵马。 "再去请王上。" 见到身后的随从被自己震慑住,郑忠信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骇人的面庞方才逐渐舒展,声音却是依旧寒冷,朝着后方的小内侍吼道。 听得郑忠信发话,那名自称是受李倧派遣,全权代表李倧的小内侍忙不迭的转身下了城楼,朝着身后的王宫而去。 "王上啊王上,这次您可是惹了众怒了。" 瞧见城楼上的乱象暂时被自己止住,郑忠信微微侧过身,朝着身后王宫的方向一阵低喃,声音中满是苦涩。 前任国主光海君李珲之所以被"政变下台",其官方原因便是因为"私通建奴",这才被以金贵为首的一众大臣找到机会,扶持李倧上位。 正因如此,朝野之间的大臣们无论私下政见如何,但对待大明的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不敢有半点异样的心思。 但郑忠信等人却是没有想到,因为"政变即位"的李倧却是与他的叔叔光海君李珲一样,居然私底下也与女真人眉来眼去,更是私下馈赠棉甲。 更要紧的是,数万义州朝鲜"精锐"居然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被皇太极之子豪格领着数千人便押回了赫图阿拉,还沦为了对抗明廷官兵的主力,而且居然还"不分胜负"。 一念至此,郑忠信心中的苦涩更甚,尤其是当其视线不经意在城外的红色海洋上掠过的时候,其心跳仍是会猛然加速,胸口不住的起伏。 虽然身为臣子,不可妄议国君,但郑忠信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李倧无数次,自家王上当真是"愚不可及",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与女真人眉来眼去? 昔年光海君李珲执政的时候,正值建州女真称霸辽东,风头一时无两,故而李珲心生畏惧,私底下想要游离在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也算事出有因。 可眼下是什么时候了?不可一世的女真人只能缩在赫图阿拉苟延残喘,眼看便要化为历史的尘埃了,朝鲜身为大明的附属国,不帮着踩一脚也就罢了,身为朝鲜国王的李倧居然还在想着与女真议和? 这下好了,天朝王师前来"兴师问罪了"。 深吸了一口气,郑忠信的眼中满是无奈,面上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惊恐,只盼着城下的官兵们能够心有顾忌,否则这汉城便会瞬间化为废墟了... ... ... "督抚大人,要卑职说,还跟他们费什么话,给卑职半个时辰,若是拿不下这汉城,卑职提头来见。" 城外数里的军阵中,一向桀骜的东江军毛文龙罕见得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朝着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文官说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天子令他东江军和登莱军赶赴朝鲜战场,封锁朝鲜边境,却也惊动了这位。 "毛总兵,稍安勿躁,朝鲜终归是我大明的藩属,勉强也算我大明的子民,岂可刀剑相加?莫不是觉得翅膀硬了?" 闻言,一直闭目养神的登莱巡抚袁可立轻轻的睁开了眼睛,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此间暖破上响起,话语中毫不掩饰对于毛文龙的敲打。 "卑职不敢。" 没有丝毫的犹豫,毛文龙猛地翻身下马,径自跪在袁可立的身前,豆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滑落。 "不至于此,本官也是放心不下,这才跟了过来。" "天子只是在中旨里要求我等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