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因为是三边总督的驻地,故而固原镇便是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整个西北地区的军事和政治中心。 自景泰二年开始在固原铸城,经历了一百多年的加固,固原城早已是成为了一座屹立在西北地区的雄城,与延绥、宁夏、甘州形成犄角之势,防备着关外河套地区的蒙古大军。 但陕西巡抚孙传庭却是无心欣赏脚下的这座边陲雄城,只是在身旁亲兵的簇拥下,脚步急促的朝着城中的总督衙门而去。 约莫十天前,他收到了三边总督崔景荣的亲笔书信,言说延绥恐有兵变发生,令他先行赶到固原,一同商议应对之策。 接到书信的孙传庭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简单的将手上的政务与西安知府交代了一番,便是马不停蹄的领着些许亲兵赶往了固原,至于多以步卒为主的"秦军"则是于后方慢慢赶路。 一直到了总督衙门,都来不及看一看房中的陈设摆列,就忙不迭的冲着上首的老臣躬身行礼:"下官陕西巡抚孙传庭,见过总督大人。" "伯雅到了,快坐快坐。" 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于堂中的案牍后响起,随后便见得一名发须皆白,脸上残留着浓浓疲惫之色的老臣有些惊喜的自作为上起身,亲自来到孙传庭身前,打量着这位已有数年不见的后生。 前两年,迫于西北民生矛盾和关外蒙古的压力,他得天子信任,擢升为三边总督,手握重兵,坐镇固原,整顿军伍,肃清吏治。 与他一同前往西北任职的,还有当时名不见经传的陕西巡抚孙传庭。 此后数年,二人虽然不曾见面,但往来的书信却是不曾断过,崔景荣也是看着孙传庭由一名受人争议的"天子幸臣"逐渐坐稳了陕西巡抚的位置,并且将麾下的陕西诸府县治理的井井有条。 无论是"清屯充饷"亦或者"操练秦军",每一件都令崔景荣老怀欣慰的同时也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没有年轻人的魄力。 孙传庭将陕西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他麾下的西北却依旧是死水一潭,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波澜。 甚至前段时间,延绥镇甚至出现了"兵变"的苗头。 "总督大人,不知信中所说一事可是为真?" "延绥究竟如何了?" 简单的与身前面露关切之色的顶头上司寒暄了一番,孙传庭便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迫不及待的问道。 延绥那地方与关外的蒙古可谓是近在咫尺,位置险要,马虎不得,若是边军一旦出现哗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应当错不了假,是我在军中的岗哨所报。" "我已将此事上奏给天子,相信不日便有旨意到达。" 望了一眼满脸焦急之色的孙传庭,三边总督崔景荣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凝重的说道。 饶是早在京中的时候,便知晓边军腐朽,军中将领欺上瞒下,上下其手,早已是烂到了骨子里,但是崔景荣也没有料到西北的情况竟然复杂到让人难以下手的程度。 即便是他呕心沥血了数年,也依旧没有半点起色,仅仅是在宁夏,延绥,甘肃等边军中埋下了不少岗哨,算是能够提前掌握些许讯息,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这一次延绥军中哗变,已是由多人聚众闹事的消息也是他在军中的岗哨传回。 思虑再三,崔景荣不敢冒险,为了不引人注意,没有动用官方渠道,令陕西巡抚孙传庭率兵来固原,而是私下传信。 虽然此举有些不合规矩,事后会被京中督察院那些风闻奏事的御史弹劾,但三边总督崔景荣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眼下朝廷好不容易在辽东取得了重大进展,眼瞅着就能将肆虐辽东多年的建州女真一网打尽,他所统辖的西北大地可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拖住天子的脚步。 "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出军中哗变?" "延绥巡抚呢?延绥总兵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听得崔景荣有些凝重的话语,孙传庭便是狠狠的一拍身下的桌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近些年西北连年大旱,庄稼收成不好,百姓们的日子的确是难过了一些,但边军中的士卒军饷却是如实发放,如何会有欠饷一说? 孙传庭有些接受不了,拖欠军饷一事居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而且已然闹到了要"兵变"的程度。 见得孙传庭如此反应,崔景荣又是无奈的一叹,脸上的皱纹都好似严重了些,他是整个西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和军事长官,延绥镇闹得如此地步,他也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不是一句西北情况复杂便能够轻易掩盖的。 望着因为愤怒而导致脸色有些狰狞的孙传庭,崔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