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曲阜。 城门外,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排队进城,城门处零零散散的站着十几个膀大腰宽的兵丁,神色不善的盯着来往的百姓和客商。 "头,听说济南那边的蝗灾越来越严重了,这帮灾民都往曲阜和济宁跑了。" "听说济南的德王府曾开仓放粮,但王府大门险些被纷涌而至的灾民给冲破,吓得德王爷再也不敢开仓放粮,老老实实的当起了缩头乌龟。" 许是因为阳光不错,这几名的官兵谈兴也是颇佳,瞅着络绎不绝的“流民”便是一阵调侃,言语中满是讥讽。 与面前的这些"流民"不同,他们可是吃着皇粮的官兵,而且还是"孔家人",对于这些逃难来此的百姓们自然是瞧不上眼。 虽然前些年,当今天子不顾种种非议,对孔家动手,收回了孔家的种种特权,但那是族中大人物与皇帝的"斗法",影响不到他们。 皇帝一走,这曲阜不还是他们孔家的吗。 "嘿,这年头啊,可不好说喽。" 被众多官兵簇拥在中间的"头",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撇了撇嘴,方才继续说道:"皇帝不尊孔圣,擅杀宗王,苛待士子,穷兵黩武,早已闹得天怒人怨。" "我看啊,这大明用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了。" 因为知晓曲阜是他们孔家的地盘,丝毫不担心风声走漏,这几名身着红色鸳鸯战袍的官兵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腹诽"起当今天子,吓得周遭的百姓接连变色。. "瞅什么瞅,老不死的,赶紧滚。" 许是觉得被眼前这群灾民的反应给影响了心情,那名为首的官兵猛地一挥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在临近几名百姓的身上,惹得众人一阵惨叫。 "告诉你们,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进了曲阜,说不定还能有一条命在。" 见到此地的百姓有些哗然,那几名官兵面不改色,有些骄横的指着城门上的"曲阜"二字,声音中满是不屑。 皇帝还是年轻啊,只收回了他们孔家的诸多特权便是以为万事大吉,却不曾想他们孔家传承了二百余年,积累的财富早已是一个天文数字。 有着这些"底蕴"在,他们孔家随时能够"卷土重来",听说族中的老爷们正在讨论,是不是等济南的蝗灾再严重一些的时候,便向朝廷捐赠粮食,进而唤回些许特权。 "哎哎哎,等会,哪来的?" 半炷香之后,当城门处的百姓恢复秩序,再度如行尸走肉一般默默排队进城的时候,几名官兵跋扈的声音再度响起。 闻言看去,只见四五名汉子簇拥着一架牛车,正在与城门的官兵争执,牛车上的物件用白布盖着,瞧不清具体的模样。 "兖州来的。" 为首的汉子似乎是不愿意与这些官兵发生纠葛,一边挥舞鞭子,一边冷冷的回答,眼中满是对这些官兵的厌恶。 "呦,王城来的,那是大买卖了。" 那几名官兵自然注意到了汉子眼中的厌恶,纷纷心头生怒,围在一起,似笑非笑的讥讽道。 兖州城乃是山东鲁王府驻地,时人将其称之为王城。 "问完了吗,问完了就让开,别耽误我等进城。" 似乎是听不出这些官兵话里的讥讽,那几名壮汉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城门处的官兵,便是再度挥舞手中的鞭子,驱赶牛车,朝着城池而去。 "哎哎哎,慢着,让你走了吗!好大的胆子。" 那名汉子不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这些"孔家人"敏感又脆弱的内心,纷纷下意识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刀,拦在牛车前面,色厉内荏的说道。 见状,那名坐在马车上为首的汉子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厉色,其余几名汉子也是胸口起伏,大有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的意思。 看样子,好似完全没有因为面前几人乃是官兵,手中又有明晃晃的兵刃而产生半点退缩之意。 "呦,怎么着,还不服?" 见到几名汉子眼中露出的精芒,那几名气焰嚣张的官兵纷纷咧嘴一笑,用刀背狠狠的敲在囚车之上,神色之中满是蔑视。 还真以为来自兖州城,有过些许见识,就敢在此地放肆?也不看看这是里,这里是曲阜,他们孔家的曲阜。 在这里,朝廷的话都不管用,一切是他们孔家说了算。 要不是因为前些年被天子整顿过,家中的族老告诫过不许过于嚣张,令得他们收敛了些许,不然放在以前,他们早就将这些人尽数扣押。 管你是什么来头,就算是鲁王府的人,到了曲阜也得规规矩矩的,守他们孔家的规矩。 "这便是曲阜的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