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位于辽西的广宁城同样进行着一场"剑拔弩张"的奏对,幽静的书房中不时传来剧烈的争吵,令得府中下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自家"姑爷"什么时候这般硬气了,竟然敢跟家主争锋相对。 "你的意思是,天子已然放弃了我等辽东将门,即便我等已经将手中的所有兵权全部交了出去?" 剧烈的咳嗽了过后,广宁城的"无冕之王"祖承训方才有些没好气的冲着面前的"女婿"嚷嚷道。 本是打算出兵耀州,浑水摸鱼一番,却是没想遭到了自己女婿吴襄的剧烈反对,甚至敢对他"指手画脚"。 见到自己的岳丈已然冷静下来,不似刚刚那般激动,吴襄也是微微松了口气,毕恭毕敬的冲其拱手说道:"岳丈,早在天子命令马世龙坐镇山海关的时候,我等辽东将门便是失去了往日的特殊地位。" "今次辽东经略宁肯从我等身后的山海关调兵,也不从广宁,锦州一带征兵,便是已然说明了一些事情。" "大兄如今已官至广宁兵备,更是统领关宁铁骑,被天子依为心腹,岳丈莫要顾念些许旧情,将我祖家置于险地。" 许是觉得讲道理无法说服面前有些执拗的老人,吴襄干脆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将祖大寿给搬了出来。 以自己岳丈对于嫡子的看重,定然不会允许因为己身的缘故,拖累了祖大寿。 "有这么严重吗?" 刚刚还"容光焕发"的祖承训闻言像是被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女婿。 随着长子祖大寿追随在熊廷弼麾下,往日并不得自己看重的女婿吴襄也是逐渐"崭露头角",将祖家乃至广宁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也越来越被他重视。 "岳丈,辽东将门本就有着拥兵自重,听命不听宣的前科,此次若是召集旧部,擅自增兵耀州,恐怕非但无法得到天子的重视,还会被携带重兵而来的山海关总兵顺手镇压。" 见到祖承训好似仍有些不敢置信,吴襄不由得苦笑一声,无奈的为其分析起这里面的症结。 事实上,若不是面前的老人乃是自己的岳丈,吴襄真想将手边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大喊一声:"大人,时代变了!" 自己的岳丈当真是有些糊涂了,竟然顾念起些许旧情,打算利用残余的号召力,着急已经被打散的旧部,增兵耀州,进而在有可能会到来的军事中分润些许军功。 当今天子是何等性格,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就连曾经权倾朝野,众正盈朝的东林党都被天子连根拔起,遑论他们这些曾经拥兵自重的将门世家。 要知晓,他们这些将门世家之所以能够在万历年间在辽东混的风生水起,一方面是因为女真崛起,朝廷需要他们坐镇辽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朝中有人"。.. 例如不可一世的辽东总兵李成梁不就曾多番贿赂时任内阁首辅的张居正,进而换取朝廷的"默认"。 如今东林党已然被连根拔起,朝中的显要位置无一不是天子的心腹大臣,无人会为他们这些辽东将门讲半句好话。 尤其是如今女真境地一日不如一日,他们这些将门世家已是愈发失去了"存在感",老老实实的或许还不会引入注意,若是敢无诏兴兵,怕是用不了多久,天子的屠刀就会驾到他们的脖子上。 真当天子不敢杀人? "明白了,老夫这就回绝他们。" "我祖家好不容易才被天子所接纳乃至信任,绝不可与他们同流合污。" 反应过来的祖承训有些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女婿,昔年不过是觉得祖大寿征战在外,家中需要有人操持,故而点了身世清白,看似忠厚老实的吴襄为婿,却没想到捡到一块璞玉。 "岳丈,其实此事也并非不可为。" 感受到自己岳丈有些殷切的眼神,吴襄迟疑了数秒,方才缓缓说道。 闻听此话,本来已经起身,朝着案牍之后走去的祖承训不由得止住了脚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婿。 "你说什么?" 身为名义上的辽东将门之首,祖承训自是希望维持在一众将门的特殊地位,但吴襄刚才的话说得很清楚,擅自调兵,乃是取死之道。 "根据小婿所知,马世龙自就任山海关总兵之后,终日里闷闷不乐,不愿待在后方,恨不能上前线杀敌。" "这一次辽东经略命令马世龙率军进驻耀州,定然是笃定女真国内会有异动,很有可能直扑耀州。" "马世龙好不容易方才能够从山海关中走出,自是不肯困守孤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扩大战果。" "但是其麾下京营士卒均是步卒,没有追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