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晴。 北京中的"满城风雨"虽然还没有完全波及到南京这座"陪都",但由于正是漕运的时节,不少往来于南北直隶的商人们已是乘船将北京城中的"乌烟瘴气"带到了南方。 现如今,除了市井之中的百姓们尚还不知晓北京城中发生何事之外,南京城中稍有些门路的人都是知晓了当今天子面临的"困局"以及北京城中诡谲的气氛。 有心思灵通些的,甚至从一些蛛丝马迹上推测出了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幕后主使",不由得在打了个寒颤的同时约束家中子弟,近些天暂且不要出城,尤其是不要前往苏州府,免得引火烧身。 至于当家中子弟问起为何不能前往苏州府的时候,这些沉沦商海数十年,已经练得一副火眼金睛的商人们只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似是而非的吐出了两个字:东林。 ... ... 虽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但南京守备太监魏忠贤的心情可称不上算好,近些天一直是有些阴沉,连带着府中的小太监们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热闹了这位大权在手的守备太监。 "老爷,您还在忧心国事?" 轻轻的屏退冲着自己恭敬行礼的小太监,一名约莫有四十余岁,身着蓝灰色服饰的中年人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正堂,冲着上首正在长吁短叹的魏忠贤说道。 此人面色虽然刚毅,但声音却是有些不阴不阳,行礼的动作也是显得十分阴柔,显然也是一名净了身的太监。 听得此人声音,正在低头沉思的魏忠贤有些疲倦的抬起了头,随意的挥了挥手:"文辅来了,坐吧。" 与府上这些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小太监不同,面前的这名太监名叫涂文辅,乃是他在紫禁城中的"故交",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他蒙天子恩典,坐镇南直隶,委任南京守备太监,大权在握,自然而然便要提携一下"故交",故而将这名叫做涂文辅的太监一并带到了南京,算是心腹中的心腹。 "老爷,那些东林官员就这般谨慎?竟是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一见魏忠贤如此垂头丧气的模样,涂文辅便知晓苏州府那边定然是没有什么进展,故而魏忠贤才会这般沮丧。 他身为魏忠贤的心腹,自是早早就知晓了北京城中的天子有令至,令魏忠贤着手调查南直隶这些致仕的东林官员是否与北京城中的"风雨"有关。 但不知是这些东林官员的手段高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连几天的时间,魏忠贤竟是连半点皮毛都没有查到。 这对于一门心思想要在天子面前邀功的魏忠贤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但这些东林官员毕竟都曾是"国之栋梁",魏忠贤又不敢胡乱攀咬,故而这些天着实心情有些不佳。 涂文辅还听说,除了面前的这位司礼监守备太监心情不佳之外,那新任的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骆养性也是"时运不济",也是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这就是最邪门的,天子绝不会无的放矢,但苏州府的那些东林官员们这些天除了日日聚在东林书院讲学之外,没有半点异样。" 听得涂文辅发问,满面愁容的魏忠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声音中满是不解。 依着他的设想,既然天子传令,定然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他只要大概调查一下,便能查找到这些东林官员操控"舆论",进而影响国政的证据。 届时,他也能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说被调回京师,起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碌碌无为"。 毕竟,自他就任南京守备太监以来,还从未着手处理过什么"大事",而那新任的南京锦衣卫指挥同知骆养性又是出身锦衣卫世家,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 魏忠贤自是不愿意被骆养性给比下去,毕竟似他们这等天子家奴,若是失去了存在感,也就算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听得此话,涂文辅也是微叹了一口气,事关重大,天子又没有额外的旨意赐下,他们这些不被"重视"的家奴自是不敢无事生非。 虽然没有掌握切实的证据,但是魏忠贤和涂文辅私底下也曾讨论过,做出过一个大胆的推测,此事的背后很有可能有宗室藩王涉事其中。 单凭一些致仕的东林官员,纵然有操纵"舆论"的本事,也是无法将所有证据消灭的一干二净。 唯有那些坐镇一方,传承多年的宗室藩王才拥有这般能量与能力,毕竟即便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对于宗室多加限制,但也无法动摇他们超脱于律法之外的尊贵地位。 这些宗室藩王们传承多年,府中名下的生意不知凡几,谁也不知晓他们藏有什么样的暗线,能够与这些东林人搭上关系。 而且即便是魏忠贤这等大权在握的南京守备太监在没有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