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紫禁城。 卯时三刻,天色尚未大亮,紫禁城尚且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沉闷的钟声也在悠悠回荡,奉皇命进京面圣的宣大总督杨肇基已然来到了宫门处,等候天子召见。 自"土木堡之变"发生后,军权便是逐渐落在了兵部之中,而后虽然数次反复,但总的来说,以朝廷文臣辖总兵武将的规矩却是没有任何改变。 但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却是推翻了"祖制",改变了以文驭武的惯例,先是将宣府总兵杨肇基升为宣大总兵,而后更是不顾朝野反对,将其擢升至宣大总督。 如此种种,足以可见天子对于杨肇基的信任与看重。 因为提前收到消息,故而司礼监秉笔早早的就等候在宫门外,待到宫门大开,便是忙不迭的引着身后的小内侍,来到了杨肇基的面前。 "杨总督一路辛苦,皇爷早已等候多时了。" 王安自是知道杨肇基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故而不敢有半点怠慢,言辞之中满是客气,令得身后的小太监们暗自失神。 "有劳王公公。" 反应过来的杨肇基也是连忙躬身回礼,面前这名满面笑容的老太监可是天子身边的近侍,谁人敢放肆? 又是寒暄了几句,只见司礼监秉笔做了个手势,而后便是主动走在前方,为身后一身甲胄的宣大总督充当起了向导。 望着周边巍峨的宫墙,宣大总督杨肇基不由得感到有些唏嘘,距离他上一次进京面圣已是过去了三年多的时光。 这三年多的时间里,他由总管一镇兵马的宣府总兵一跃成为掌握宣府,大同两镇军政大权于一手的宣大总督,可谓是皇恩浩荡。 只是不知这一次,皇上突然召见,所谓何事。 ... ... "臣,宣大总督杨肇基,参见陛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着案牍之后,一脸笑意望着自己的年轻天子,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杨肇基不由得心中一动,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令得暖阁内的青石砖砰砰作响。 如此一幕落在一旁的司礼监秉笔的眼中也是暗自点头,这位杨总督倒是个感恩的人。 "爱卿一路辛苦,快起来吧。" 朱由校一声吩咐过后,早有准备的王安连忙亲自于角落搬出了一把椅子,放置在暖阁正中。 轻轻的谢过司礼监秉笔,宣大总督杨肇基方才缓缓落座,一双虎眸不由自主的望向案牍之后的天子,等待着天子的圣谕。 "杨卿,近些天关外的蒙古人,可安分?" 因为知道面前的武将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朱由校也没有与其寒暄,直截了当的直奔主题,反正是自己的心腹,也用不着顾虑太多。 此话一出,暖阁之内的气氛便是一肃,不用司礼监秉笔太监吩咐,暖阁内的随侍宦官便是捏手捏脚的退了出去,只剩下王安从旁伺候。.. 事关军国大事,即便是这些太监尽皆身世清白,但也不能在场旁听。 "回禀陛下,臣这些天一直驻扎宣府,除却偶尔有小部落的蒙古人越过长城,在朝廷的制定范围内与我大明互市之外,倒是没有收到蒙古人或有异动的消息。" 待到随侍宦官尽皆退出暖阁之后,宣大总督有些厚重的声音于暖阁内悠悠响起,没有半点犹豫,显得十分有把握。 自从被朱由校委以重任,擢升至宣大总督之后,杨肇基便是片刻不敢放松,不但重修了之前曾被废弃的几座军堡,前段时间更是将明军的岗哨重新推到了长城之外,进而提前掌握蒙古人的动向。 听到关外蒙古异常"平静",朱由校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狐疑之色,莫不是他们杞人忧天了? 堂中的杨肇基一见朱由校的表情,便知晓定然是天子提前收到了什么情报,故而有些紧张的问道:"敢问陛下,发生何事?" "恭顺侯前些天曾向朕进言,言说辽镇建奴骚动实为障眼法,真实意图估计是驱虎吞狼,令得蒙古诸部落自行残杀,甚至图谋我大明重镇。" 对于忠心耿耿的杨肇基,朱由校也没有过多隐瞒,不过是思虑了片刻,便将前些天奏对的结果向杨肇基托盘而出。 "驱虎吞狼,驱虎吞狼..." 堂中的杨肇基闻听此话之后,不由得喃喃自语了两次,脸上若有所思。 "陛下,恭顺侯可是在忧心归化城中的林丹巴图尔?"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杨肇基便是想到了怀疑的对象,饱经风霜的脸庞也是泛起一抹凝重。 身为宣大总督,杨肇基最为清楚去年那场白灾对于关外蒙古的影响有多大,也正是基于此等原因,他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