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朱由校露出满意之色,落后半个身位的兵部尚书孙承宗连忙冲着提督京营的老将陈策使了个眼神。 很快,演武开始的命令便经由数十位新兵传递下去,黑压压的人群开始缓缓变换军阵,校场比之刚才,又是热闹了几分,扬起漫天烟尘。 虽然现如今校场之内的士卒大多数为去年才重新招募的新兵,但以朱由校不够专业的目光来看,其声势即便是比之几个月前出京镇守山海关的老卒也是不遑多让。 "诸位爱卿,辛苦了。" 又是观瞧了片刻,朱由校的满意之色更甚,在身旁司礼监并秉笔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高台,冲着一众勋贵将领点了点头,声音之中满是赞赏。 听得此话,秦良玉,戚金等人连忙躬身,口称不敢。 相比较那些在前线,冒着性命危险与女真建奴厮杀的将士们,他们这些人于后方"指点乾坤",称不上什么辛苦。 见到朱由校兴致颇高,一旁的英国公张维贤回头与身后一名同样上了年岁的勋贵对了个眼神,似乎欲言又止。 "老国公,有事大可奏来,何至于此?" 如此一幕,自然是没有逃过朱由校的眼睛,他本就对张维贤出现在此处颇为意外,自是会格外关注张维贤。 要知道,此前朱由校曾多次驾临此地,观武京营,但早已退居幕后的张维贤为了避嫌,从未陪王伴驾过,此次却是一反常态,突然出现在此处,定然是有事发生。 闻听朱由校点出自己的名字,身为前任京营提督的张维贤咬了咬牙,在一众将领狐疑的眼神中侧身出列:"启禀陛下,老臣斗胆进言,辽镇建奴固然狼子野心,但关外蒙古也不容小觑,绝不可听之任之。" 在朱由校有些愕然的眼神中,英国公张维贤突然将话题带到了千里之外的辽东,矛头直指建州女真与关外蒙古。 沉默了半晌,朱由校缓缓出声:"老国公,何出此言?" 虽然英国公张维贤家世渊博,更曾任京营提督,但其人有自知之明,自朱由校继位以来,从未在军国大事上发表过任何意见。 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罕见的对于辽东局势"指手划脚"起来。 听得此话,英国公张维贤微微侧身,冲着身后的一名勋贵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自行出列,面见天子。 见状,朱由校的脸上愕然之色更甚,这是唱的哪一出? "臣,恭顺侯吴汝胤,见过陛下。" 见到朱由校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那名被英国公张维贤示意的勋贵也是硬着头皮,主动出列。 听到此人自报家门,朱由校的眼睛便是微微眯了起来,他此前虽是没有听过吴汝胤这个名字,但恭顺侯三个字,便是说明了一些东西。 "爱卿所为何事?" 抛去了脑海中的万千思绪,朱由校吧唧了一下嘴,神色莫名的问道。 大明的勋贵实在是太多了,饶是他继位已有数年的时间,但仍没有将所有勋贵们全部记住,对于面前的这个吴汝胤没有任何印象。 "陛下,老臣斗胆启奏,辽镇建奴虽有异动,但很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此话一出,在场京营诸位将领的脸色皆是有些不太好看,朱由校也是微微一愣,这恭顺侯吴汝胤莫不是失心疯了,竟是为建奴"开脱"? 兴许是见到天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恭顺侯吴汝胤忙不迭的说道:"陛下,根据辽东经略熊廷弼所奏,去年的时候,辽东虽然同样饱受雪灾的困扰,但凭借着从朝鲜以及蒙古掠夺而来的物资,女真国内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与建州女真不同,关外蒙古却是伤亡惨重。" "无论是为了弥补损失,亦或者为了缓和族中矛盾,那些蒙古人势必会选择矛盾转移,而我大明便是这些蒙古人充当其冲的目标。" 有些急促的话语,令得本有些冷凝的气氛瞬间消融,一时间在场众人均是有些失神,只剩下远处将士们的操练声于耳边响起。 "爱卿的意思是,那些蒙古人可能会不老实,女真人是在帮蒙古人打掩护?"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朱由校便是领会了面前这名勋贵的意思,有些迟疑的看向这个长相竟是有些"特殊"的勋贵。 "陛下所言正是。" 见到天子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那名勋贵仿佛如释重负一样,松了一口气,似他这等只能躺在"功劳簿"的勋贵,除了袭爵以及亡故的时候可能会惊动天子之外,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与天子有任何交集。 此次他好不容易方才求得英国公张维贤出面,将他一同带到京营之中,为的就是能够凭借这番大胆"言论"进而走入天子的视线当中。 "你们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