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日头西沉。 姗姗来迟的秦军将士,在延安府城外十数万流民的注视下,缓缓变换军阵,虎视眈眈的望着几里之外的流民大军。 见到官军出现在视野之中,一直翘首以盼的王嘉胤等人先是一愣,而后便是面露喜色,急忙下令催动"义军"迎战。 有些心急的"马匪"兴许是为了在王嘉胤等人面前卖弄,甚至不等阵列集结,便自顾自的冲到阵前,看样子是打算充当"先锋"。 与人数众多的流民相比,数千名身着红色鸳鸯战袍的官军就好似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之危。 终究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缘故,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流民大军,也有少许秦军士卒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腿脚不自觉的发软,但所幸在各自将校的厉喝声中,还是勉强保持着战阵。 除了这些人之外,大多数秦军士卒都是神色兴奋,刚毅的面容上流露出深邃的眼神,一连奔波了多日,终于是被他们"逮到"了这些乱民。 "列阵!" 嘈杂的平原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而后心思各异的秦军士卒们便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似这等动作,他们早已在平日的操练中练习了无数次,形成了肌肉记忆。 "秦军所属,向前迎敌!" 居中的陕西巡抚孙传庭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冲着周遭缓缓前行的秦军士卒厉喝道。 咚咚咚! 话音刚落,一声有些急促的战鼓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朱红色的日月军旗在空中肆意的飞舞,奔波了多日的秦军士卒维持着阵型,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前而去。 虽然没有太多骑兵压阵,但平原上依旧扬起漫天烟尘,震人心神。 ... ... "大兄,"一身甲胄的王国忠策马奔腾,来到了位于正中临时搭建而成的高台之下,冲着高台之上亲自督战的王嘉胤抱拳说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请大兄下令!" 经历过最初的慌乱过后,王国忠的声音满是豪迈,他的身后足足有着数万流民压阵,试问这等人数优势,他们义军如何能败? 除了这些面黄肌瘦,不知所措的流民之外,他们义军麾下还有上万"弃暗投明"的士卒以及足足千余名横行山野的绿林好汉。 虽然大部分都是衣着褴褛,手中也仅仅拿着诸如斧子,锄头等铁器,但架不住他们义军人多。 即便是以命换命,他们也可以将面前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一举歼灭。 高台之上的王嘉胤望了望身前密密麻麻的流民大军,一股雄心壮志油然而升生,睥睨左右之后方才傲然说道:"让各位首领,率麾下精锐驱赶流民上前,待到官军阵型大乱的时候,我等精锐一拥而上,坐享其成。" "遵令!" 高居于马上的王国忠闻讯之后躬身称是,而后便是率领着身后的亲兵,向凶神恶煞的绿林首领传达着王嘉胤的命令。 随着军令的层层下达,早早就被驱散开来的流民被近千名手中握有兵刃的马匪逼迫着,宛若黑色的蚁群一般,向着明军的阵营而来。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流民阵列中很快便传来了哭嚎声,也有不甘沦为"炮灰"的流民朝着后方跑去,但却被后方压阵的马匪们无情的斩杀。 鲜血与杀戮瞬间充斥了此处平原。 ... ... 随着时间的流逝,走在最前方的流民距离秦军士卒已然不足一里,这些人步履蹒跚,哭嚎声清晰耳闻,虽是手无寸铁,却依旧带给众人不小的压力。 "督抚,我等?" 见此情况,贺人龙不由得有些无助的望向身旁神情自若的陕西巡抚,难不成要对这些人展开一场屠杀? "令骑兵出阵,驱散流民,先将那些马匪给本官灭了。" 闻听此间话语,一直沉默不语,脸色平淡如山的孙传庭终于动了,简单的撂下一句话后便一拉缰绳,看样子是打算亲自上阵。 见状,贺人龙便是一惊,随手唤来身后的骑兵,朝他们吩咐了一句:"保护督抚",随后也不待孙传庭有所反应,便径自拍马出阵,率领着军阵侧翼的几百名骑兵冲着前方的流民军阵而去。 有他"贺疯子"在,岂可让堂堂陕西巡抚亲自上阵杀敌? 随着贺人龙一马当前,侧翼的数百名骑兵也是争先恐后的朝前而去,似乎是将要这些天奔波之苦尽数发泄出来。 见到明军来临,走在最前方的那些流民们先是一愣,而后便是犹如后知后觉一般,径自朝着左右不同的方向逃去。 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看似无边无际的流民军阵便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