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此话一出,南书房中的气氛猛然一肃,房中所有人的心神不由得一紧,死死的盯着前方疆域图上那几个有些刺眼的红圈。 "陛下,何出此言?" 沉默了少许,兵部尚书孙承宗再度起身,有些迟疑的问道。 早在一踏进南书房的那一刻,他便是发现了挂在墙上大明疆域图上有几个省份被用红笔重点标注了起来。 但是这些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生乱的样子啊。 单以四川举例,虽说四川境内土司林立,实力雄厚,与当地官府之间也时常爆发出摩擦,但总体来说,还算听话,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对抗明廷的诏令。 尤其是永宁宣抚司土司奢崇明起兵造反,不过旬月便被平定,落了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之后,四川及周边几省的土司皆是老实了不少,应当不至于生乱才是。 位于帝国边陲的云南境内更是有着传承两百余年的黔国公府坐镇,帮助中央朝廷镇守边疆,却不知朱由校何出此言。 "云南.." 望着一脸不解的兵部尚书孙承宗,朱由校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房中重臣诧异的眼神,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此话一出,南书房中先是安静了少许,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窣声响起,人们脸上的不解之色更甚。 云南那地方怎么了?虽说去年曾遭遇了一场比较罕见的洪水,百姓们流离失所,伤亡惨重,但是根据云南巡抚闵洪学以及黔国公府的联合上奏,应当是得到了妥善解决才是。 却不知天子究竟在忧心何事? 作为大明最偏远的省份,云南的存在感一直不高,近些年发生过最大的一件事,便是去年发生在定远的洪水了,除此之外应当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了才是。 不过能够位列南书房中听政的诸位臣工岂是碌碌无为之辈,不过是几个呼吸之后,他们便是瞳孔一缩,想到了另一件发生在云南的大事。 好巧不巧,这件事竟与那场洪水有关。 因为黔国公府世孙沐启元平日里便是不学无术,草芥人命,更在灾害发生之后,纵奴行凶,倒卖粮食,惹得天怒人怨。 故而当代黔国公沐昌柞下令,赐死了自己的孙子,改立自己的重孙,也就是尚在襁褓之中的沐天波为黔国公府的继承人。 "陛下,您的意思是黔国公府有变?"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兵部尚书孙承宗便是有些急切的说道,刚毅的面容上也是泛起了一抹惊恐。 虽说不知道天子究竟是从何处得到的这般消息,但是倘若黔国公府真的有变,那么一旦应对不好,还真有可能引发祸事。 云南那地方,不但土司林立,更与其他小国接壤,形势错综复杂,这么多年来,全靠黔国公府以及云南巡抚相互扶持,方才保证了云南地区的稳定。.. 闻听此话,坐在上首的朱由校面不改色,先是抿了抿抿唇,方才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默认了孙承宗的话语。 得到天子的提示之后,南书房中的众人几乎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便是意识到了所谓的黔国公府或有异变指的是什么。 早在隆庆五年,沐昌柞便是继承了黔国公府爵位,距今已有五十三年,如今的沐昌祚早已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是偏偏其子沐叡早年间曾因罪被朝廷下狱,后死在狱中,使得沐昌柞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正是因为出于愧疚儿子的原因,沐昌柞平日里才对沐启元疏于管教,养成了其无法无天的性格。 现如今,沐启元也被沐昌柞下令赐死,传承了两百余年的黔国公府竟是罕见的出现了"断档",下一任的继承人尚还在襁褓之中,无法履行重任。 没有了黔国公府的震慑,很难保证那些平日里便是心怀不轨的土司们是否会趁机生事,犯上作乱。 毕竟,似这等青黄不接之事,这黔国公府还是第一次发生。 "陛下,兴许不至于此吧?" 沉默了半晌,次辅朱国桢缓缓起身,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大明立国至今已有两百余年,位于帝国边陲的云南境内虽是常有摩擦发生,但是从未发生过一次大规模的叛乱,其境内的土司们也算得上老实,应当不会在此时跳出来生事吧。 虽然未雨绸缪是一件好事,但是仅凭一个猜测,便是调动大军前往云南驻扎是否有些"兴师动众"了。 "朕也希望无事发生,可是朕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历史上的这个时候,云南境内并未发生太大的异样,诸多土司们也称得上老实,并未因为黔国公府后继无人而选择贸然发难。 但毕竟那个时候大明朝廷正忙着平定四川土司奢崇明与贵州土司安邦彦的叛乱,在西南地区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