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阴。 登莱总兵周遇吉伴随着辽东总兵满桂,曹文诏二人立于公州城头之上,神色颇为轻松的打量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黑色军阵。M.. 以他们三人的眼光来看,城外的这伙叛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阵型极差,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校尉气急败坏的怒喝声。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却是因为时不时传来的怒喝声而被冲散。 "就这种叛军,居然能一路长驱直入,攻陷了朝鲜的都城?" 打量了片刻,满桂突然嗤笑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他分明看清城外的几名叛军不知是发生何事,竟在行军的过程中发生争执,从而导致整个队列为之一滞。 "的确是有些混乱。" 曹文诏见状也是轻轻颔首,出言附和着满桂。 "没有截住那些女真人,当真是有些可惜了,还以为能多立些军功呢。" 一旁的满桂斜靠在城垛之上,一边不屑的打量着城外不断集结的叛军,一边有些遗憾的说道,眼眸深处充斥着浓浓的懊悔。 他们已经知晓,由女真二贝勒阿敏率领的镶蓝旗提前半日离开了公州城,朝着义州的方向而去,像是要渡江返回辽东。 "是啊,若是再快上半日就好了,就能将女真人堵住了。" 闻听此话,一直默不作声的周遇吉也是微微颔首,脸上同样有着些许懊悔。 唯有曹文诏闻听此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自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胸口也开始微微起伏起来。 如此表现,自然引起了周遇吉以及满桂二人的重视。 "文诏,你想到什么了?" 平素与曹文诏关系最为亲切的满桂率先出声,一旁的周遇吉也向其投去了关切的目光。 "根据那朝鲜都元帅张晚所说,前日晌午时分,城外的叛军已然攻克公州城门,城外的女真人也在变换军阵,眼看就要将公州城踏平的时候,女真人却是无故而退。" "正是因为女真人无故退军,方才给予了那些朝鲜官兵极大的信心,狠狠的提升了士气,故而他们才能坚持到我们到来。" "可是你们不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吗?公州城门已破,以女真人的战斗力,用不了半日便可踏平这座城池,可是女真人居然无故退走了?" "我在想,会不会是女真人提前收到消息...毕竟这也太巧了些.." 说到最后,曹文诏的声音已经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引得周遇吉和满桂二人脸色大变的同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二人的脸上均是泛起了一抹惊恐,数次想要张口,却又觉得喉咙沙哑的不像话,只能无力的吧唧了一下嘴,保持沉默。 倘若不是曹文诏所说,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女真人撤军的背后恐怕还夹杂着如此恐怖的隐情。 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女真人居然能够提前收到消息,岂不是说明他们军中的高层有人叛变,故而提前知会了女真人,所以女真二贝勒阿敏才会舍弃唾手可得的公州城,急促的退回辽东? 在场的三人均是下意识的回避了大军是否提前被女真人发现的问题,按照时间推算,女真人撤军之前他们距离公州尚有足足四十里地。 即便是女真人也不会将岗哨派遣的如此之远,这超乎了常理。并且假如真的是女真岗哨发现了大军的行迹,再快马回禀至女真二贝勒阿敏知晓,这其中又会消耗掉许多时间。 "是谁?" 理清头绪之后的满桂猛地起身,重重踹了一脚面前的城垛,颇为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此事的影响太过于恶劣,绝不可等闲视之。 "噤声!切勿胡乱猜疑,待到此间事了,报予经略大人知晓,令经略大人决断吧。" 望着神色愈发癫狂的满桂,曹文诏连忙出声,冲其坚决的摇了摇头。 听的此话,满桂又是发泄了一会,方才逐渐冷静了下来,城头之上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城外越来越密集的叛军。 过了好半晌,满桂方才缓缓开口:"来的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东江军。" 此话一出,周遇吉和曹文诏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眼中写满了凝重,满桂虽然没有将话明说,但二人却均是明白他的意思。 距离朝鲜最近的东江军没有率先赶至朝鲜,甚至他们这一行人一路上也没有发现东江军的半点踪影... 如此看来,那东江军主帅毛文龙便具有很大嫌疑了... "叛军攻城了!" 正当三人再度陷入沉默的时候,一道突如其来的厉喝声打断了三人的沉思,也将三人的思绪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