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太阳落山之际,由周遇吉等人率领的明军大队终于缓缓行至公州城外,不知躲在何处得以幸存的朝鲜国王李倧率领着文武群臣以及浑身是血的朝鲜都元帅张晚亲自出城相迎,将明军诸将士迎进城中。 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的朝鲜官兵们则是不顾身体上传来的酸疼,主动的收拾起了狼藉血腥的战场,并且修复着早已坍塌的城门,不时向缓缓进城的明军将士投去敬畏的目光。 唯有亲身经历过厮杀之后,方才能感受到眼下这支军纪肃然,阵列规整的明军与几个时辰之前发起猛攻的叛军差距究竟有多么大。 难怪能够令得素来桀骜的女真人未战先怯,落荒而逃,也难怪叛军主帅李适居然舍弃了近在迟尺的公州城,下令撤军。 入城之后的明军们,当仁不让的接管了公州城内的城防,并且反客为主一般的直接对朝鲜官兵发号施令,将所有人从城头之上撤了下来,转而由登莱军将士驻防。 对于明军的此等举动,所有朝鲜将士非但没有半点不满,反而有些乐见其成,即便是朝鲜都元帅张晚也没有半点意见,除了以金瑬、李贵等人为首的朝鲜大臣。 在他们看来,纵然明廷为天朝上国,这些远道而来的将士们又刚刚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但是你们毕竟只是粗鄙的武将而已,缘何能够擅自做主,号令朝鲜官兵。 这将他们这些朝鲜王公大臣,置于何处? ... ... 入夜之后,公州城中依旧灯火通明,城中的百姓们均是躲在自己的房门之后,仔细的打量着于大街上往来的明军士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除了牙牙学语的稚童之外,所有人都知晓正是因为这些明军,方才避免了他们"家破人亡",若是再往大处说,这些明军甚至是避免了朝鲜"亡国"。 故而时不时便有城中的百姓,大着胆子将房门拉开,将手中的饭菜胡乱放在一脸愕然的明军手中之后,也不待任何言语,便是重新关上了大门。 像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公州城内接连上演,百姓们用着最淳朴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远道而来的明军士卒的谢意。 但与街面上一片和谐景象所不同,位于城中的宫殿此时却是显得有些"剑拔弩张",朝鲜国王李倧无措的坐在上首,惊慌的望着正在不断争吵的两方人马。 "殿下,纵然明廷是我朝鲜的宗主国,那明将周遇吉,满桂等人也没有资格对我朝鲜大军指手画脚,遑论指挥我朝鲜军队?" "待到此间事了,老臣必要上书明廷,状告周遇吉等人违逆之举。" 许是知道性命无忧,原本垂垂老矣的金瑬重新恢复了昔日的斗志,冲着坐在王位之上的李倧侃侃而谈。 在其身后,一直作为其臂膀的李贵也是默默颔首,无声的表达着对金瑬的支持。 闻听此话,还不待李倧做声,朝鲜都元帅张晚便是不屑的一笑,径自起身,冲着李倧躬身拱手:"殿下,眼下我公州城中可战之兵,不过寥寥,所谓指挥军队,无外乎一个虚名罢了。有何重要的?" 话里话外,满是对金瑬、李贵等人的不满,而后似乎仍觉得不解气,张晚更是讥讽一笑,继而说道:"老臣相信,把军权交给大明军将,总比交给白日里不知躲在何处求生的人强。". 此时的张晚一改往日对于金瑬的忌惮与退让,言辞格外犀利。 今日他刚刚于城头之上,挫败了李适及其叛军的攻势,于城中的影响力以及声望达到了一个巅峰,自是不用在乎金瑬金瑬、李贵等人的感受。 若不是他今日拼死血战,此时的公州城早已沦为李适的囊中之物,他们这些人都要沦为阶下之囚。 哪里还能像现在这般,居然有"闲情逸致"因为一个名头的问题,争来争去。 闻听张晚的话语,坐在王位之上的李倧脸上也是泛起了一抹讪笑,张晚的这句话倒是将他也骂了进去,不过他却不敢有半点意见。 毕竟,张晚所言不差,而且人家也的的确确是立下赫赫,任其嘲讽两句,以抒发心中的郁闷,也是应该的。 听的此话,金瑬、李贵及其麾下的"盟友"们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面色大变,竟当着朝鲜国王李倧的面开始对张晚谩骂起来。 其实金瑬也是有苦难言,他又何尝不知张晚所言不差,将朝鲜军队交于明军处置更为妥当,反正左右也无外乎一个"虚名"而已。 毕竟,待到平定李适的叛乱之后,城内的那些军将们便会退回辽东,不会干涉他们朝鲜的内政。 但是,此时形势却是容不得金瑬、李贵等人有半点退让。 倘若朝鲜军队的军权还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还能勉强找个借口,言说是在他们的指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