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福州府,巡抚衙门。 新任巡抚南居益身着崭新的大红官袍,坐在案牍之后,脸色微微肃然的打量着恭敬立于堂下的年轻人。 此前商周祚与其的书信中言明,福建海外有一股势力庞大的走私船队,往来于日本和大明之间,专门从事海外贸易,其中为首之人叫做李旦。 传闻李旦膝下有一义子,名为郑芝龙,虽然年纪尚小,但却颇为老成,被李旦倚重,为其臂膀。 但是南居益也没料到,这郑芝龙竟然如此年轻,好似与紫禁城中的天子一般年纪。 不过细瞧之下,却是能看出郑芝龙脸上一抹有些异样的潮红,那是因为常年出海,被海风侵袭所致。 而且南居益也没料到,这郑芝龙小小年纪居然有此等胆识,竟然敢孤身一人来至巡抚衙门。 真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足够的底气,笃定自己不敢动他。 "少年人倒是好大的底气,竟敢孤身一人来见本官。" 简单的失神过后,南居益缓缓开口,但是他心中却打定了一个主意。倘若这郑芝龙是代表其身后的李旦来与他谈条件的,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拿下。 李旦或许是南洋上的无冕之王,但是在大明的这片土地上,谁也无法挑衅大明的威严。西南土司不行,辽东建奴不行,一伙上不了台面的海盗更加不行。 "敢叫督抚大人得知,草民是奉了义父之令来拜见督抚大人。" 郑芝龙听了南居益的诘问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微微一躬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早在几天之前,南居益刚刚车驾刚刚进了福建省之后,他们便收到了消息,随后郑芝龙便自告奋勇前来福州府面见南居益。 李旦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没有阻止郑芝龙前行。 毕竟他麾下的船队虽然多年以来一直往来于日本和大明之间做着走私的行当,但是他却与官府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矛盾,因此并未太过担心。 即便是郑芝龙真的被南居益扣押了,左右不过是付出一些代价即刻将其赎回。 可若是自己的义子真的能说动那信任的福建巡抚,令朝廷接纳于他,那便是天大的喜讯。 商人天性逐利,此等富贵,值得李旦冒这个险,故而便令人护送郑芝龙自泉州赶至福州等候南居益,他本人则是留在泉州,等候消息。 "来人,将此等目无君上之辈给本官拿下。" 南居益猛地一摔手边的惊堂木,朝着立在堂内两边的衙役们厉呵了一句,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这些海盗竟然胆大至此,居然真的敢跟一省总督前来谈判。 此等情况大大出乎郑芝龙的预料,刚刚的南居益虽然态度说不上好,但起码还算平静,却没想到一言过后,当即翻脸。 "督抚大人这是何意?" 赶在两旁的衙役还没有进到自己身前的时候,郑芝龙连忙出声,脸上也闪过了一抹慌乱。 虽然他在海上是无冕之王的义子,是人人敬畏的海盗,但是在大明的土地上他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百姓。 相比较手握军政大权的一省总督而言,他的这条命还真有些不够看。 "呵,似尔等这等不忠不义之辈,本官不屑与你们浪费口舌。" 南居益冷笑一声,简单的撂下一句后便要转身离开。 他留在此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督抚大人误会了,草民是代替义父来向朝廷投诚的。" 眼看着南居益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郑芝龙连忙高声呼喊,对于身旁衙役们的厉呵充耳不闻。 "慢着。" 南居益猛然止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你说什么?" 听到自家巡抚吩咐,围绕在郑芝龙身边的几名衙役们均是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有些悻悻的看了看彼此。 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福建人,谁不曾听过李旦的名讳,谁又没有收过"海王"的好处。眼下见到事情有转机,均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倘若巡抚大人一心要将这郑一官擒下,他们还真有些为难。 "督抚大人请听小人一言,小人的义父早年行商,虽是迫于时势,不得不行走私之事,但是始终对于朝廷心怀敬意,多年间从未对朝廷不敬。" 郑芝龙喘了口气,连忙将此次的来意托盘而出。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谈判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彼此相等的基础上。 他此前之所以能够在与其他海商打交道的时候无往而不利是因为他的身后站着李旦。 可是当他打交道的对象变成了福建巡抚南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