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巡抚衙门内,辽东经略熊廷弼眉头微皱,仔细的打量着面前几名衣物破烂不堪,脸上也有着点点菜色的流民,神色有些不悦。 "尔等可要为你们说的话负责,须知瞒上欺下,可是死罪。" 看到熊廷弼发怒,那几名流民脸上闪过一抹惧怕之色,猛地在地上磕了个头,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贵人明鉴..我等..不敢妄言." 从他们那磕磕巴巴的汉语中可以得知,眼下这几人并非汉人。 "大来,你的意思呢?" 熊廷弼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问向一旁的辽东巡抚袁应泰。 "尔等有何凭证?" 袁应泰示意熊廷弼稍安勿躁,随后站起了身,朝着身前的几名朝鲜流民问道。 事关重大,他必须慎而又慎。 眼下朝鲜已然有投敌的苗头,这几人的身份便显得更为可疑,在没有闹清楚他们的真正身份之前,袁应泰对他们说的所有话都打一个问号。 更何况,刚刚那几人言说的话语,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贵人,能证明..我等身份的..凭证,印信均被那建奴夺去了,我等好不容易才逃到此处。万万不敢欺瞒贵人。" 听到袁应泰问话,一名看似是为首的流民猛地磕了个头,向袁应泰哭诉。 许是因为说中了伤心事,待到最后,他的话语竟然流利了许多。 "无凭无据,尔等要我如何相信你们?莫不是以为本官好说话吗?" 不知怎的,袁应泰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气势,脸上也有着一丝怒容。 只不过熊廷弼敏锐地观察到,自己的这位老搭档看似怒气冲冲,但是眼底却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显得颇为平静。 很显然,这是他装出来的假象。 "贵人明鉴,大君只令我等向贵人报信,并言说国家出了此等丑闻,不敢奢求大明相助,只愿日后不影响两国邦交。" 见到袁应泰发怒,那刚刚发言的朝鲜流民身体抖动的更为剧烈,语气也愈发的急促。显得极为迫切。 "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好生看管。" 思虑了片刻,袁应泰冲着府衙门口,吩咐了一句。 听清楚了袁应泰的话语之后,那几名朝鲜流民不但没有丝毫抗拒,反而不断地叩首谢恩,痛哭流涕。 他们几人在朝鲜时,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也是吃喝无忧。 哪曾想,因为奉了自家大军的命令,前来明廷报信,却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从汉城到朝鲜边境的这一路上,他们是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出了朝鲜边境,却又碰上了在边境游荡的建奴。 好在那些粗鄙的建奴,并不识得信件上的文字,因此只是将他们身上的财物劫掠一空之后,便放了他们。 没有了钱财傍身,他们几乎是靠着喝露水,啃树皮方才将将来到了沈阳城下。 眼下虽然被收押,但总算是有个容身之地,藏身之所了。 再不济,他们总能得到些正常的吃食了,总好过啃食那些难以下咽的树皮。 片刻,便有十余名军士上前,将这几名痛哭流涕,感恩涕零的朝鲜流民搀扶了下去。 他们已经虚弱到无法直立行走了。 "大来,你怎么看?" 待到那几名朝鲜流民退去之后,熊廷弼皱着鼻子,轻轻地扇着风,扭头问向身旁的袁应泰。 许是因为多日没有洗澡再加上风餐露宿的原因,刚才那几名朝鲜流民身上散发着一股异味,直至现在还在巡抚衙门内飘荡。 "飞白兄,此事乍听之下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细想之下,倒是颇有可能。" "或许当真是那朝鲜国主,肆意而为。" 袁应泰的嘴角挂着一丝淡笑,显然是心情不错。 凭借他的阅历,他自然能够看出刚才那几名朝鲜难民的反应不似作假,或许真的是他们口中的绫阳君李倧麾下的心腹,前来辽东报信。 "如此倒是可以解释为何建奴身上穿有朝鲜的棉甲了。" 熊廷弼听后也是微微颔首,脸上也有着些许的放松。 倘若不是整个朝鲜倒入建奴的怀抱,那么事情就还不算太糟,何况这不已经有人想要取而代之了吗? "孰真孰假,用不了几天就见分晓。" 袁应泰捋了捋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冲着熊廷弼说道。 依着刚刚那几名流民所言,那朝鲜国君李珲已然惹得天怒人怨,朝鲜百姓和大臣均是怨声载道。 绫阳君李倧准备顺应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