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我从哪里弄这么多钱给你！” 王晶晶算是明白了，孙蓉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 就好像孙蓉曾经也被不当人打骂那样。 王晶晶心里最后那一丝丝的母女感情也没有了。 孙蓉叉着腰，虎着脸，“少废话！没钱？都有脸找男人鬼混上床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没钱那就去卖啊！你哥哥的前途可不能毁了！” 那就去……卖？ 王晶晶在这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是静止的。 而她面前这个自己喊了二十多年“妈”的女人，扭曲得好像是地狱的罗刹。 “发什么呆！赶紧给钱！” 王晶晶感觉自己快被冻住了，可又能够扯出一抹冷笑。 巨大的愤怒之后，她忽然就出离愤怒了。 王晶晶咬住下唇，随后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让我去卖？！去卖！？” 孙蓉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又不安地看向王阳。 王阳也没什么心情理会母亲和妹妹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死死盯着手机，不断滑动着屏幕，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越看，他脸色越沉，简直可以用阴沉如水来形容了。 孙蓉看儿子也不理她，还是有点怕，“你、你发什么疯！你挣不到钱就是个废物，你哥哥一个月工资好几万！可不能毁了你哥哥的前途啊！这十万是为了咱们家……” “到底是为了我们家还是为了你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王晶晶冷声打断，“为了他你能让我出去卖！好，孙蓉，你记住今天的话！十万块我可以给，但是从今往后，无论我怎么样，你和他一家人的事情，都和我毫无关系！” 这句话掷地有声，孙蓉愣了一下，随后脸色狰狞地就要上来扑打。 “我打死你个贱人！贱货！你意思竟然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吗！？谁给你的脸！谁给你的脸！” 可这次，一向逆来顺受的王晶晶也没有容孙蓉随意动手。 王晶晶迅速抽出病床四角的杆子，猛地挥到了孙蓉圆滚滚的身上！ 她脸上带着泪和恨，“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孩子，你从来不肯对我公平！为什么啊孙蓉！” 王晶晶堪称歇斯底里，而孙蓉也被打倒在地。 其实只是王晶晶那样的力道，还不至于让孙蓉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可那棍子甩来的一瞬间，孙蓉就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灰暗日子里，那里有她死了的丈夫，还有农村的破瓦房院子。 无数的谩骂和折磨，让她身心俱疲，几乎想死。 所以孙蓉第一反应是求饶，是护住自己，“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她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女人，在几分钟前还是一个施暴者。 王晶晶手里的棍子顿时挥不下去了，她抖着手，咬着牙，一时恨自己心软，一时又恨自己是孙蓉的女儿。 她猛地挥开棍子，匆匆擦了眼泪，只留下一句，“十万块我会给你，那之后，你好自为之！” 她快步离开医院。 在救自己都做不到的年纪，王晶晶只能迅速从这个“家”逃走，也逃走这些恶魔。 王晶晶走后，孙蓉还有些心惊胆战，她腿软得站不起来，可看到了不远处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儿子。 那就是她的光啊，孙蓉永远记得，自己生了儿子之后的第一天，得到了一个鸡蛋。 那是农家鸡蛋，个头不大，但是很香，很有营养。 可也只是一个鸡蛋，后来她该受的毒打一点不少。 只有在儿子在场的情况下，那个男人会有所收敛，心情好的时候，男人会给儿子好吃的，有时候还有荤腥。孙蓉也就在男人逗弄儿子烦了之后，才能接手儿子。 然后趁着男人不注意，偷偷吃一点儿儿子的东西。 所以儿子是她的光，是她所有的依靠，吊着她一条命。 孙蓉满是期盼地朝着儿子爬过去，抓住了儿子的裤腿，“王阳，你妹妹她疯了，根本就是疯了！” 可轮椅上的儿子置若罔闻。 白炽灯亮得刺眼。 王阳的侧脸越发阴沉起来。 他猛地看向孙蓉；“……咱们必须走，回老家！去坟地那里！” 一听要回“老家”，孙蓉脸色一白。 她哪里有什么“老家”可以回呢，娘家人当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回老家，自然是回那个男人埋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