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走了!”白杆兵从窗外飘进来,对始终保持着笔直坐立姿势的马千乘轻声道。 “嗯。”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血迹,马千乘的视线看向餐厅桌面的那个烟缸。 呆愣了会儿,他站起身,走进洗手间,从盥洗盆上的镜子里,他看到一张七窍挂满血迹的脸,双眼的眼角因为挂着两行鲜血,显得分外恐怖,从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一丝怨毒的恨意。 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他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拧开水龙头将所有的血迹清洗干净。 擦干脸上的水渍,将毛巾挂回镜架,迟疑了下,他重新看向镜子,里面的人依旧是那双充满恨意和不甘的眼神,“是你自己选择逃避,怨不得我!” 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离开洗手间,快步走进书房。从马依风的抽屉里翻出一堆银行卡,抽出其中的一张放进衣兜,拿着车钥匙走出家门。 在马依风家附近有一家商业银行,凭马依风的记忆,他在ATM机提出一千块钱,然后在一家超市买了一条红塔山和一个打火机。 本想回家,可一想到家里的柳金蕊,他皱了下眉,又放弃了回家的打算,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驶,竟然不知不觉地将车开到了第一海水浴场。 从车上下来,他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大冷的天,里面居然坐着两个不畏寒冷的年轻男女,看他们耳鬓厮磨的样,显然是正处于热恋中的一对小情侣。 听到脚步声,女孩抬头,见一个冷酷的陌生男人正定定地看着他们,胆怯地收回视线,拽了下背对凉亭出口的男孩。 马千乘看人时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把刀,加之他穿着一身黑色便装,两个年轻男女不由自主将他归类为黑社会,慌张地站起身,从马千乘的身边小心地挤过去,一路小跑着离开。 马千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当他的手触摸到凉亭的一个柱子上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中的人是马依风和秦良玉。 马依风将秦良玉紧紧地包裹在怀里,站在夜色中看着大海,“老婆,我心疼你……舍不得你……” 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下,马千乘点上一根烟,凭着马依风留在这具身体里的需求,慢慢地吸了一口,发现这东西进入体内后感觉舒服了许多,心不像刚才那般难受,头脑也似乎不再那么混乱。 可接着另一个画面又跳转进他的大脑,那是马依风在王恕家,对王恕的男人蒋立说:“……为了我儿子将来有个好身体,我得赶紧回家睡觉保养下种子……这烟我不抽了,赶明儿你去我家,我那还有半柜子的烟,都送你了!” 狠狠地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站起身,疯狂地用脚踩踏揉捻那颗烟蒂,直至烟丝被他的鞋底给彻底揉踩得看不清本来面目了,他才作罢。 嗓子、眼睛和鼻子都开始发酸,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扬起头,盯着凉亭的顶部,他试图将泪水给强挤回去,可那泪水带着一丝冰凉的气息顺着腮边滑入脖颈。 他知道这些泪水有他的,也有马依风的,他知道他能忍住不让自己的泪水滑下,但这是两个人的眼泪,他没有能力控制。 手握成拳抵在下颌,他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那个熟悉的心痛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佝偻着身体坐到凉亭里的石凳上,想起凌晨在医院刚见到秦良玉时,他和他的反应居然是一样的,有开心,也有失落,有担忧,还有浓重的歉意。 刚才在家里,他不敢与秦良玉对视太久,他担心她会看穿自己,更担心她或者大东会发现其实马依风并没死,只不过被自己的魂魄压制在体内无法主宰这具身体。 或许是对秦良玉的爱太深,在她出现在马依风家门口时,马千乘几番费力压制才没有因马依风魂魄的爆发而失去主宰这具身体的能力,所以他当时只能用言语来刺激和伤害秦良玉,让她知难而退,尽快离开。 他发现自己此刻满脑子全是秦良玉的音容笑貌,但属于马依风和秦良玉的记忆居多。 环视了眼凉亭,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赶紧离开这个留有马依风和秦良玉美好记忆的凉亭,再多待哪怕一分钟,恐怕都会面临魂魄游移或者情绪失控。 踉跄着脚步,他几乎是爬着上了车,坐到驾驶室,他重新点上一支烟,闭上眼,不敢再看周围的一切,他感觉心好累,仿佛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马依风和秦良玉的记忆。 就连这辆车里也不例外,所以他不敢睁眼,哪怕烟灰掉落到衣服上,他也依旧紧闭双眼。 后悔让秦良玉和大东进入家里,在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能压制住马依风的魂魄,可见了秦良玉后,他发现自己有些压制不住马依风了。 但一想到秦良玉居然有打算让自己离开,让马依风回归的想法,他的心就像是被生生剜去般疼痛。 联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皆因邱乘云而起,如果不是他,自己和秦良玉怎么会阴阳相隔?秦良玉又怎么会移情到自己的后世马依风的身上? 再睁开眼,马千乘的眼中全都是熊熊的复仇烈焰,丢掉手里的烟蒂,将车发动开,猛踩油门向马依风家的方向疾驶而去。 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