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小帅躺在临陵的酒店里,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单位那头,个个翘首以盼,都等着呢! 庄总为他提心吊胆,郑龙急得傍晚打了半小时电话。 “时间就是金钱。”关于这句话,小帅今晚理解地特别深刻。 因为铝四厂只要不恢复生产、恢复销路,那每分每秒,都是在赔钱。 他更加搞不明白的是,明明价格已经很低,明明事情都讲得明明白白,可钟茂才那人,为什么死活就是不同意呢? 小帅凌晨四点才睡着,第二天被蒋坤打来的电话吵醒,睁开眼已经上午10点半了。 “就联系到了一家,晨晟型材公司的老板,毛晨。另一家哼哼唧唧,反正那意思,暂时还不想跟咱们接触太深。”蒋坤如实答复。 “行,一家就一家吧。到哪儿吃饭?”小帅揉着眼睛问。 “我还在他们公司,马上就出发,在咱住的酒店对面,有一家专门做鲁菜的饭店,毛总挺爱吃那家的饭菜。” “好,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小帅冲了个凉水澡,又简单刮了刮胡子,这才出门。 鲁菜馆很好找,在两幢大楼的中间胡同口,设了一个圆形的广告牌拱门。 小帅去的时候,蒋坤他们还没到,小帅提前点好菜,订了包间,最后靠在包间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大约11点20分,蒋坤他们到了。 蒋坤带着一个公司业务员,晨晟型材公司那边,也来了一男一女。 蒋坤赶紧介绍,小帅伸手跟对方相握。 毛晨这个人很瘦,但手很有力量,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岁数和郑龙差不多,比蒋坤年轻一些,态度也挺客气。 虽然他穿着正装,白衬衣、黑西裤,但他身上所散发的淡淡油污味儿,使小帅判断,这人应该也是个实干派,跟庄总的行事风格很像。 简单熟络过后,小帅很殷勤地给对方倒茶。 蒋坤眼珠子一瞪,朝铝业的销售员吼:“没看见王总助在倒茶吗?” 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小帅却微微一笑:“无妨,自己人没那么多规矩,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坐着吃饭吧。”???.BiQuPai. 说完又看向毛晨:“毛总,咱们之间也别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吧,您觉得我们的原料行不行?价格合不合适?能不能采购?” 小帅的直白,令毛晨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扶了扶鬓角的眼镜腿,略显憨厚地一笑:“不是我们不想合作,只是他钟茂才会长不点头,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市场自由、买卖自由,愿跟谁合作,那是你毛总的事情,怎么还要看别人脸色?”小帅最不解的就是这个。一个行业协会而已,说直白点,就是个民间组织,不按他们的规则办事,难不成还得被枪毙? 毛晨干涩地笑了笑,没接话、没吱声,只是使了个眼色,让旁边人给小帅倒酒。 小帅端起酒杯,跟毛晨碰了一下,随即一口闷掉。“毛总,有话直说。” 毛晨挠了挠瘦削的脸颊,犹豫片刻说:“钟茂才的堂弟,是我们临陵市,主抓经济的二把手。得罪钟茂才没什么,得罪行业协会也没什么,但钟茂才的背景,是谁也不敢碰的。” 小帅脑袋懵了一下,紧跟着,他想起了昨天,钟茂才所说的那句话:“这里是临陵,只要我不放话,就没人敢胡来!” 多么狂的一句话?! 可这个钟茂才,确实有狂的资本。 而眼下,要让晨晟型材公司,去挑战钟茂才的复兴集团,就算借毛晨十个胆子,估计他也不敢干。 仿佛一切的计划,都陷入到了死胡同。 干一件事情,不可能简简单单就能成功。这中间需要经过许多沟沟坎坎,也需要经历无数次的绝望和心灰意冷。 小帅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闷下。 因为毛晨所讲的这个消息,足以令他绝望。 “我就是不明白,采购我们物美价廉的原料,有何不可?钟茂才为什么就非要坚持,不让我们的货进入临陵呢?”小帅红着脸、咬着牙,肚子里窝着火气。 “他是不是跟你说,要站在整个行业的大局考虑问题?是不是又扯一些‘稳定市场经济’的说辞?”毛晨笑了。 “是,他怕我们万一供货不足,怕我们不可持续,怕临陵这边,有人拿到低价原料、有人拿不到,最后搞成恶性竞争。”小帅坦言。 毛晨笑得更甚:“他就是在扯淡!我跟你说,他不愿你们的原料进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