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操场睡了一夜,小帅就被冻感冒了。后来的考试,小帅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也不知道考成了什么样,等病好利索的时候,最后一场试也结束了。 归家途中,小帅脸色蜡黄地回忆这学期的经历:徐晓宁流产,买电脑的计划泡汤,在校报遭遇不公正待遇,考试也是一塌糊涂…… 想着想着,小帅不禁眼圈泛红,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结果却是如此不尽人意。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甚至有点不想努力了。 回村路过海家,小帅看到海棠家的大门上,贴了两张白纸。小帅并没把它当回事,因为在村子里,同姓长辈去世后,后辈的门上都要贴白纸。海家虽不是大门户,堂亲、远亲还是有一些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纯粹就是没话找话,小帅提起了这事儿。 可小帅一提,整个饭桌都安静了。 是母亲开的口:“海棠的爷爷去世了。” 小帅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10月份,大概月中吧……”母亲端着碗说。 “10月16,送回来下葬是10月18,下午三点入的土。”一直没吭声的爷爷,竟然一下子把时间说得这么准确。 “你没见海棠那妮子哭得哟,挺好的大姑娘,都哭成泪人了!爷爷下葬的时候,她心疼得在泥里打滚,拉都拉不住。”奶奶插了一句,声音都跟着哽咽了。 “海棠这孩子有良心,不枉爷奶把她拉扯大,不枉爷爷那么疼他。”王大强揉了揉鼻子,很客观地说。 这时母亲春红又提出了疑惑:“没见海嫂子回来,该不会还记恨着跟咱家闹仗的事吧?就算记恨,这么大的事也该露面。” 爷爷却拿烟袋锅子敲了敲桌子说:“哪儿跟哪儿呀!海棠妈留在城里照顾老婆子,老婆子身体也不太好,老头子去世的消息一直瞒着,老婆子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 “这得瞒到什么年月?忠民那孩子也是遭了罪了。”奶奶又是一声惋惜。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小帅心里却纠结得厉害。 海爷爷去世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伤心。不管当初两家因为盖房闹成了什么样,海爷爷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尤其小时候,拿自己当亲孙子一样,有好吃的东西,都是跟海棠一半一半分。 可小帅又不能过于表露这种伤心,因为两家闹了矛盾,他不知道在内心深处,爷奶爸妈到底有没有原谅海家。如果他们不原谅,自己却哭得稀里哗啦,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母亲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小帅却没吃下几口,便回了房间。 回房间没来得及酝酿情绪,奶奶就先进屋跟小帅拉话;不一会儿爷爷又进来,抓着小帅的胳膊、腿嘘寒问暖。 爷奶刚走,爸妈又进来跟小帅说话。讲表哥在大学谈了个对象,不知道今年能不能领回来;讲小舅现在还没要上孩子,估摸着想领养一个;讲家里已经把欠债还清了,接下来想攒些钱,回头承包村南的苹果园;讲爷爷一直吃中药,今年老寒腿好了一些…… 小帅被爸妈聊困了,强撑着眼皮却哈欠连天。好不容易把爸妈熬走了,小帅酝酿出的那丝悲伤情绪,又被困意给席卷,直接蒙头大睡。 那是一个悲伤的学期,从开学到寒假,小帅就没碰上一件好事。 漫长的假期里,孤独的小帅都不知道该悲伤哪件事好,都挺悲伤的,虽不流泪,却无精打采。 心情转好,还是大二年后开学。 坐在返校的火车上,小帅就在心里盘算,电脑买不成就不买了,好在晓宁身体健康;坐不上主编就不坐了,优秀记者也不孬,至少不会那么忙了;奖学金拿不到就不拿了,下次考试还有机会。 可来到学校后,事情跟他想的又完全不一样。 徐晓宁第一时间将他约出来,去小吃街吃了排骨米线。 “拿着。”晓宁将一沓百元大钞,推到小帅面前,“上次看病欠你的。” “不…不用。”小帅结巴着摆手推辞,他打心里不太想要这个钱,他知道晓宁也不宽裕。 “你不拿,我在你面前就矮半截,我不想矮半截,我想直起腰杆。”晓宁挺了挺胸,故作严肃。 “给了我,你花什么?”小帅皱起眉,并在心里盘算,如果这钱非拿不可,他以后就顿顿都请晓宁吃饭。 晓宁眼眉弯弯得意道:“假期在电视台实习挣的。” “真的假的?你太厉害了!”小帅既吃惊又欣慰,他觉得晓宁真厉害,都能到社会上挣钱了,而自己却还窝在校报社里,为了一个月二三百的津贴饱受折磨。 可小帅还是不想要这钱,他觉得给女人花出去的钱,再要回来很别扭。 晓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