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其实很清楚, 他比谁都清楚——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的情感、心灵和灵魂告诉他,说出来吧,将一切都说出来。
然而, 他的理智却说,不行,闭上你的嘴,什么也别说。
多可悲啊,多可恶啊,他就是这样以理智为主导的男人。
所以, 他只是努力平稳着此刻几乎可以说是风起云涌的情绪, 更加努力地让自己的语调依旧如往日那般平稳——
“星, 那些,都无所谓。”
他很庆幸, 自己此刻俯身抱住了少女, 所以,她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自然也就不会知道, 他此刻的表情,是有多么丢脸难看。所以,再一会儿,就再一小会儿,让他就这样再拥抱她这么一会儿吧。
……这也应当是, 他们间最后的拥抱了。
否则呢?
难道他以后还能像这样拥抱自己的……大嫂吗?
其实这一刻就不应该的。
但是没办法, 毕竟他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过分的地步。
不能被她看到的。
不能。
否则,就算单纯如她,也一定会起疑吧?
那么, 大哥的好事就会横生波折。
这样不行的。
不行。
千手扉间努力收拾好乱七八糟几乎可以用“凌乱”来形容的心情,继续开口,缓缓说道:“重要的是……星,你真的发自内心的心甘情愿吗?”
“你……喜欢大哥吗?”
“你……确定自己没有别的什么喜欢的人吗?”
“你确定自己将来不会后悔吗?”
“你愿意就这样陪伴大哥过完他剩下的岁月吗?”
“你愿意做他真正的妻子吗?”
“你愿意和他……生儿育女吗?”
“你……哪怕之后可能会成为失去丈夫的女人,也不会后悔吗?”
“哪怕只能享受短暂的欢愉,之后留给你的只是无尽的孤单和思念,你也愿意吗?”
“星,想一想,仔细想一想。”
千手扉间可以拿自己的人格和性命发誓,他说出这些话语时,的确没有半点私心。只是,这种事很重要,非常重要,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下决定。
若是之后心中后悔……
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满心欢喜的人会变成满心痛苦的人。
而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大哥和她变成那样。
少女愣了一会儿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能感觉到,眼前人是在真真切切地关心着自己,是在认真地给予自己教导嘱托,所以,她也很是认真地,一句句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是的,扉间大人,我发自内心地心甘情愿嫁给柱间大人。”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人催促,也没有任何人逼迫。
“我想,我是喜欢柱间大人的。”虽然也许不是爱情意义上的,但是,她对柱间大人的好感度也已经到了很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的地步,所以,哪怕结局注定是……她很愿意陪他一起尽量快乐地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程。
“应当是,没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毕竟日常接触的男性就那么几个,再说,真正喜欢一个人,她不至于这么久了自己发觉不了吧?
“我确定自己将来不会后悔。”后悔,会给大家都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的吧?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哦。
“我很愿意陪伴柱间大人一起度过最后的岁月,但是啊,也许并不是最后,对吧?因为我们大家都在一起努力。”所以,说不定呢?哪怕事情的结局真的无法改变,但,哪怕到最后,她都会满怀希望的。
“嗯,我愿意做柱间大人真正的妻子。”
“我也很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即便最终的结果还是失去,也不会后悔。”
“我想,和柱间大人一起一定会很开心,会创造出很多很多幸福快乐的回忆。所以,就算某一天真的……有这些回忆,有他遗留给我的一切,还有扉间大人和大家,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所以,扉间大人,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请不要为我担心。”
“……是么。”千手扉间痛苦地垂下眼眸,心里说——对,你的确想得很清楚,想不清楚的人,是我。
于是,他再又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是……
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情,换换推开了眼前的少女,以鼓励的眼神、表情、笑容和语气对她说:“星,做得好,作为大哥的弟弟,我很感谢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大哥,会开心的……
一定。
少女默默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微微颤抖,她本该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但不知为何,看着此时此刻的扉间大人,就有些笑不出来,反倒是……
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啊、啊咧,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这种时候,只需要说上一句“谢谢你,扉间大人”就好了,却为何说不出口呢?
是哪里……
出了什么问题吗?
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四目相对着。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