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主院。 贺澜拿着一个瓷瓶站在满地的尸体中间,院子已经被延兵团团围了起来,连墙上都列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 天色尚未大亮,院中被火把照得一片通明,箭簇映着火把的光,全都对准了贺澜。 将军府的人都被冲进来的延兵杀死,保护贺澜的亲卫也被尽数诛杀,围着贺澜的延兵却都紧紧盯着他手里已经拔掉塞子随时都可能倾倒的瓷瓶,不敢上前。 城楼上的战鼓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却没人再去注意,骨索中毒后痛苦的吼叫声响在每个人耳边,让人心底发寒,却又宛如催促——他们必须尽快拿到解药,去救他们的王。 骨索的手下在贺澜对面忍着怒气和他商议:“晏王到底想要什么作为交换?” 贺澜的目光落在骨索身上,骨索被身体里的灼痛折磨得只能撞墙缓解,脸上额头上都是凝固的血,胸口脖颈也被吐出来的血染红,军医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却束手无策。 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人:“本王的条件是——” 手下紧紧地盯着他,心下却是一松,只要有条件就好谈。 贺澜在众人都紧盯着他的脸等他说出条件时,手腕倏然一转,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瓷瓶中的解药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贺澜笑容愉悦地看向骨索,仿佛在宣布什么好消息一般:“不必可惜,王上中的毒本就无解,这药也是假的。” 骨索本就已经被折磨得几欲疯狂,全靠能拿到解药的念头吊着,此时见解药被倒,又听到贺澜的话,他顿时喷出一大口血来,浑身抽搐着发出了几声不似人的嘶吼,突然便没了动静。 军医连忙上前去查看,片刻后哆嗦着抬起头:“王……王上……殁了……” 院中倏然静了下来,一道极为开怀的笑声却划破寂静,骨索的手下目眦尽裂地看向贺澜,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箭矢穿破皮肉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就在贺澜低头去看的瞬间,又有无数支箭射向他,穿过他的身体。 “咳。”贺澜咳出一口血来,慢慢抬起头看向院子里面目狰狞的延军将士:“别急,你们也都要……死的。” 就在这时,一名小兵在院门处疾声禀报道:“王上,将军,愈阳守军攻过来了。” 贺澜勾了勾嘴角,如此,贺池总该能打赢了,他的阿岚也有救了。 贺澜最后低头看了看,眼前的事物已经开始模糊。 他不能陪阿岚去隐居了,希望他不要生气。 …… 云清带人来到将军府附近时,愈阳守军已经和延军打了起来。 他担心的两拨人竟然自己起了内讧,云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疑惑重重。 他看着笼罩在昏暗天光下的大将军府,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贺澜投降是为了沈时予的解药,他怎么会和骨索动手? 脑海里各种念头飞转,下方的局势也渐 渐变了。 愈阳守军虽然和延军人数相当,可延军这边却全都是一直跟着骨索的精兵,哪怕在这样的地形中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战斗力却也十分强悍。 渐渐地,围住大将军府的愈阳守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而延军在占据上风的情况下却是没打算反打,竟顺着撕开的口子打算跑路。 云清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打头的延兵掩护下,一匹马上正驮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看那人身形打扮,再联想到今日种种,云清瞬间便反应过来那人的身份。 云清看向延兵离去的方向,正是愈阳城的西门,他猛地直起身道:“骨索受伤了,他们想逃,不能放走他们!” 可他手下现在就只有这些暗卫,想拦也有心无力,云清正在考虑要不要冒险去找愈阳守将,突然听到长街的另一头响起了马蹄声。 云清心头一跳,循声看去。 微明的天光中,浑身浴血的贺池骑着马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在他身后,宁州军和禁军混在一起,随着他的命令,在街道的岔路口分出了一队又一队,往愈阳城西门的方向包围而去。 云清的一颗心猛地落了回来,他看着贺池,扬了扬嘴角,眼里却凝起了雾,贺池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过来,正正对上云清的目光。 他怔了怔,凶狠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转为惊喜,云清安然无恙,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等我。”云清听不清他说的话,却能看清他的口型,他点了点头,看着贺池率领众人冲进了战局。 延军在贺澜对骨索下手后,便认定愈阳投降是贺澜设的圈套,城外的人定然也和贺澜有勾结,骨索的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