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君道人自然听出了琅琊君话语里的杀意,脸色当即一沉:“弱肉强食、胜王败寇,此理自古皆然!尊驾修为高绝,想要取贫道的性命,只管动手便是!又何必脱了裤子放屁,玩这等定罪诛心的把戏?” “哦?” 郑仙嘴角含笑,不疾不徐地道:“此地乃是齐国之土,郑某乃是圣姜之后,更受封为大齐琅琊君,一言一行自当尊圣道、依国法。” “若是连郑某这样的人都不将人道法理当回事,如你一般恃强逞凶、恣意杀戮,这姜齐之土岂不成了妖国鬼蜮?” 听到“琅琊君”三字时,虎君道人的瞳孔就是一缩,此刻更是冷笑道:“真是奇了,贫道可从未听说齐国的封君里有一位琅琊君!” “至于尊驾口中的姜齐之土……就更是个笑话!正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王,这姜齐之土还不是从东夷的手里抢来的?” 闻听此言,琅琊君郑仙轻笑一声,竟是丝毫不以为忤:“郑某方从海外归来,已有近五百年不履东岳泰州之土,更遑论为齐国治地牧民了,你没听过倒也寻常。嗯,如此论起来,郑某也确实不好再以齐国封君自居。” “然而姜齐乃至诸姜之所以能够占据东夷故地,乃是因为姜祖炎皇有大功于人族,帝鸿氏这才酬庸锡爵、以彰圣德。这份祖业来得堂堂正正,何来抢夺之说?” 他顿了顿,忽又哑然失笑:“是了,真要论起来,现如今诸姜所占据的太岳祖州、东岳泰州、西岳华州以及尚未立岳的南、北二州,此前虽然皆是东夷诸部的地盘,然而更早之前却是上古天庭中日母的封地,号称羲和之国。” “在你们天衣教这等上古天庭遗族的眼中,无论圣姜诸国还是东夷各部,只怕都是窃土篡国、死不足惜的乱臣贼子吧?” 虎君道人闻言,脸上的神情陡然复杂起来,不屑与愤恨之中却又带着几许茫然,想来上古天庭距今委实太过久远,就连他这个所谓的遗族心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他晃了晃脑袋,冷哼道:“正是此说!不过是逆贼篡逆贼、贼偷窃贼偷罢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尊驾大可不必东拉西扯,硬往姜族脸上涂脂抹粉!” “在贫道看来,所谓的圣姜人道最是虚伪不过,比起东夷还不如!姜齐自立国以来,对天庭遗族、东夷残种的打压残虐从无止歇,这也就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已。” “然而无论官府、世家,对姜齐自家的子民又何尝有过真正的仁慈怜悯?嘿嘿,尊驾岂不闻苛政猛于虎?” 这個生就一副虎相的道人略作停顿,忽地张口长吟:“樵夫山下日将暮,忽逢饥虎在中路。目光如炬齿如霜,举头为城腹为墓。” “偷生无计就死难,再拜祈哀号且诉。我贫且老孤无儿,瘦骨几何君勿误。” “垂头兀坐欲有问,歘尔翻身入云雾。君不见悍吏捉人吮甘膏,千拜万拜不可逃!” 虎君道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死前落一落这位大齐琅琊君的面皮,又或者是存了拿言语挤兑住对方、谋求一线生机的念头,声量竟是愈发大了起来。 “一百余年前,我天衣教金蟾法王原本于南疆五指山潜心修行、与世无争,只因眼见山下百姓被贪官污吏欺压得走投无路,这才一时心慈、出手相帮,反而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嘿嘿,杀人死、救人亦死!这便是尊驾口中的圣姜人道,内里无非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一套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世上除了那些辛辛苦苦种植、渔猎、采集、织造的草民,其余哪个不是食血肉、吮甘膏之辈?如今贫道力不如人,自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尊驾若要以此降罪,贫道绝不肯服!” 琅琊君郑仙默默听完,当即肃容说道:“你所言不错,郑某当年任官封爵,所食所用者名为君王之禄,实为民脂民膏。” “天下世家和朝廷官吏亦然,无论是擅作威福、暴虐残民,抑或渎职枉法、尸位素餐,皆是自绝于圣道人心,鸣鼓而击之可也!” 说着,琅琊君伸手朝正在金鼎中浮沉的三足金蟾一指:“想来这便是那位金蟾法王所留,待得郑某查明当年之事,若他果真是个为民请命的豪杰,郑某自当上书国主,为其洗刷冤屈,此物亦可归还给天衣教金蟾一脉。” 闻言,安丰侯丁承渊忽地插言提醒道:“君上,切不可听信此人一面之词,那天衣教的金蟾法王蛊惑百姓、据地称王,实属大逆不道的邪教一流,绝非这道人口中说得那般良善!” “一切等我探查清楚再说。” 琅琊君朝丁承渊摆了摆手:“只不过我瞧这金蟾黄蛤之皮确实内蕴几分丰饶之意,又能驾驭秽水,实在是一门奇正相合、正邪互补的玄妙神通,连同方才那只天狗在内,瞧着便与寻常邪教迥然有异。” 他顿了顿,忽而转向齐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