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话问得很是突兀,齐敬之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道:“出门在外,自然带了。” “鹿兄莫要误会,小弟可不是要谋你的财!” 钱小壬嘿嘿一笑,脚步不停,嘴里更是闲不住:“钱某的意思是,鹿兄既为山客,手里应当有深埋在山中许多年月的古钱,不知可否赐下几枚年头深、品相好的,价钱好商量,绝不教你吃亏便是!” 齐敬之闻言愈奇,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对方腰间挂着的那串铜钱上。 钱小壬也跟着低头一看:“嗐!这几枚的气韵太浅,当不得大用,也就只能做个配饰了。倒是你们麟山自古形胜,其中墓葬不计其数,定然有些好货色!” “此人还真是将我当做山大王了!” 齐敬之暗笑之余就不免想起陈二来,顿觉这个话题不大吉利,便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山中古钱我自然见过,大多锈蚀不堪、难以花用,又能当什么大用?” 说罢,他便从钱小壬腰间的铜钱串子上收回目光,转而欣赏起云骧侯府的景致来。 只见两人前方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左右怪石佳木、异草奇花,耳中更有乐声从不知何处传来,堪称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一旁的钱小壬却无心赏景,大摇其头道:“鹿兄莫要诓我!这古钱埋在山中,受了龙脉地气滋养,年深日久之下渐渐褪去铜臭、生出气韵乃至灵韵来,便连鬼神也要垂涎!” 齐敬之闻言,心头就是一动,不免就想起了婉儿:“银伥的制法是要激发银臭,埋钱于山中却能褪去铜臭,倒是正好相反。” 见他不说话,钱小壬竟是愈发急切,转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鹿兄当我不知么?你们麟山在百余年前出了一桩私卖神位、包庇邪教的丑闻,据说其中涉及的买山钱足有数十万!因为这一场大案,整個麟山神系几乎被连根拔起!” 这话一出口,饶是齐敬之脸上被灵魄面具遮盖,也不免显露出震惊之意,心中更是念头急转:“仅是我所知,小松山和余山这两座麟山支脉皆无山神,国主似乎也没有再敕封的意思,还暗中支持城隍神蚕食山神权柄。我先前还奇怪,偌大的麟山缘何处处皆无山神,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私卖神位且不论,这包庇邪教,难不成指的就是小松山深处的那座神庙?甚至……不止那一座!毕竟小松山那处神庙内虽有打斗痕迹,却只损坏了一座青铜鼎,最核心的大殿和神像尽皆完好无损,不像是被朝廷围剿过的模样,没准儿就是一条漏网之鱼。” 说起来,无论是孟夫子所在的松龄县城隍一系,老魈前辈所在的小松山前代山神一系,还是小松山深处那座供虎精褪皮的神庙,齐敬之修行之初,反倒是对神道接触得更多一些,平时也颇多留意。 钱小壬说起的这桩神道大案,虽然相隔年代久远,却与小松山息息相关,由不得他不上心,一时间念头就不免有些发散,对大齐神道的消长变迁也有了更深的体会。 “焦玉浪提起那位江君嫡子时,说祂曾因胞妹受夫君虐待而起兵攻打吴山。那似乎是八十余年前的事,当时吴山之君百般忍让,事后更主动上表请罪,如此缩卵隐忍,恐怕不止是因为自己理亏,更是被麟山神系的惨状吓住了……现如今山神式微、水神跋扈的局面,恐怕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眼见齐敬之神思不属,钱小壬的脸上就有些得意:“鹿兄可是想起来了?小弟还听说,当年事发之后,那数十万买山钱在押解国都的前夜,忽然就下落不明……” “钱爷说笑了!” 齐敬之忍不住拿眼眶横了这个嬉皮笑脸、口无遮拦的家伙一眼,没好气地道:“别说我是头回听说这一起陈年旧案,尚不知是真是假。即便此事为真,你口中那笔买山钱也当真下落不明,可这哪里是我能掺和的?鹿某算是瞧出来了,钱爷从刚才进门起,就打定主意要拿我寻开心呢!” “哎!鹿兄这是什么话?钱某人可不是傻子,这里头的水深得很,我哪里敢往里蹚?” 钱小壬不干了:“索性直说了罢!先前我在府门前听到唱名,说鹿兄是麟山来的,初时还有些不信,毕竟百余年前麟山一系已被一勺烩了,山中精华亦被搜刮一空,以至于百年间再没出过什么奢遮人物,即便山里还剩下一些余孽苟延残喘,却绝没有顶着麟山客的名头出来晃悠的道理。” “可小弟刚刚出言试探,瞧鹿兄的反应,便知你对麟山内情明显是清楚的,想来麟山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终于恢复了一些元气,才出了鹿兄这等人物!” “其实依着小弟的愚见,那案子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早已时过境迁,鹿兄委实不必有什么顾忌。前些日子戴山里那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如今不还是活蹦乱跳的么?” 钱小壬嘴巴开合,毫不停歇的一大串话语犹如魔音贯脑,吵得面